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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怕黄粱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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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萧崇来看谢祎的时候,谢祎便和他说起册封后宫那些美人的事。

    “她们也伺候你这么久,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吧!给个名分倒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也算是给送他们来的人一个交代,表示你不忘漠北各部的功劳。”谢祎说道。

    萧崇统一了漠北各部之后,有些实在不听从号令的部落主都杀了,自然还有不少是归顺了的。

    归顺了的这些人已经没了部落主的身份,而是重新安排了官职,可以说整个漠北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是部落主,算是一方土皇帝,凡事都要更自由的多。而如今即便高官厚禄,却也依然是臣子,自然多了很多束缚。

    未免这些人有反心,萧崇还是都要有适当的安抚。至少在漠北不足够稳定之前,这些人是还要尽量拉拢的,不好得罪的太狠。

    而维持亲密的关系最好的法子,的确就是联姻。

    联姻之后,彼此都更能安心一些。那些人族中有女子在宫中得宠,成了皇亲国戚,自然反心也就会弱下去。而且有女子侍候君王,对家族的前程也是一种保障。

    而对萧崇而言,给那些女子一个名分并非难事,最多不过多些宫中的吃穿用度,却能拉拢那些部落主,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是否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

    “今日郭夫人来过一趟,话虽是她提醒我的,却也正合我的心意。我也就是同你提一提,至于到底如何做,自然还是看你的意思。”

    “你想让我给她们一个名分,是真心的?”萧崇直直的看着谢祎的眼睛。

    若是面对的是轩辕启,她是否也会如此从容大度?他想,应该不会吧!

    她若真肯劝轩辕启,那么她几年无子,想来祁国摄政王府里必然也有了一些姬妾。

    可面对他的时候,他却能说出这样豁达大度的话来,可谓残忍。

    最初想要得到她,的确是怀着某种隐秘的目的,他以为自己真的只是要利用她而已,绝不会泥足深陷。

    只是如今,他却会总去比较他和轩辕启在她心里的地位。他知道这样很危险,若是陷进去,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可是,他却又觉得甘之如饴。

    他还真的怕,大抵他还不曾得到她的心,却是他先将自己的一颗心交托出去了。

    世事无常,真的不能凡事都像是最初预料的那样。再多的计划,可这世上真的有太多变数了。

    “自然是真心的,你莫非以为我是违心之言?”谢祎笑了笑。

    “既然是要册封,自然是要先册封后宫之主。等你成为我的皇后,她们的位分,自然都由你来拟定。”

    谢祎有些怔忡,说来说去,事情竟然又回到这个话上来了。对于让她成为皇后这个事,他似乎很急切。

    可她,一时半会的却还不能给他一个答复。

    在她记忆一片空白的时候许诺终身,是对他们的人生都不负责任,她并不能这样做。

    她若真的要和一个人走入婚姻,至少要有厮守终身的准备和勇气,她需要足够爱他才行。

    “你说不逼我的。”

    “我并非在逼你,你说的固然有道理,可后宫妃嫔的位分由皇后来拟定,帝王来定夺,却也是规矩。”萧崇认真的说道。

    “可郭夫人都来找我了,此事便先拖着?”

    “奶娘那边你若是为难,我会同她说的。你若是喜欢清静,我也可以让奶娘不要来打搅你。”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打搅啊?她是你的长辈,自然也就是我的长辈,我们孝顺她是应该的。”

    “我们……”萧崇低低呢喃着这两个字,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淡淡的喜悦痕迹。这样的词语并非初次听到,却是第一次觉得能有如此温暖。像是寒冬里的暖流,缓缓的流淌进心里,温暖滋润了冰冷而干涸的心。

    似乎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人在乎他。

    “什么?”谢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的声音太低,她不曾听清楚。

    “没什么,奶娘的确是唯一能算是我亲人的人了,你若能同她和睦相处,自然最好。不过金美人却是她的义女,只怕她会多为其谋划,你自己也要多个心眼。”

    奶娘固然对他好,可对那个义女也一直都很不错。

    在阿祎和金美人之间,奶娘的心必然是偏向金美人的。故而有些事,不得不防。

    “我知道了。难怪看着她们很亲近。”谢祎笑笑。

    “这世上人心难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不是还有秋容对我好吗?我不会有事的,你忙自己的事去便好。”

    说了会儿话,又一起用了晚膳。

    萧崇坐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同谢祎对弈,看着萧崇落子,谢祎心下有些怪异。

    直走天元,要么就是不会,要么就是性子太张狂了。天元如中原之地,易攻难守,棋局之上,没有人会选天元布局,因为四面都并无天险倚仗,四面受敌难以兼顾。

    而边角之处却不同,倚靠着边角布局,自然要稳妥的多。

    不会腹背受敌,行动间更能游刃有余。

    “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下棋的。”谢祎笑着说道。

    “你怕我腹背受敌,不能兼顾?”

    “是啊!不是有所倚仗要更好吗?”谢祎在边角处落了一子。

    “日日担心腹背受敌,也能督促着自己变的更强大,未尝不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便是王朝。越是安稳,越是会让人放松了警惕,耽于享乐。”萧崇笑了笑。

    “你的话倒也有道理,可太多的防备,不是也让人很累吗?”谢祎叹息。整日里不能好好过日子,总是寝食难安的,想想都会觉得很累。

    大抵,她还是喜欢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必操心太多事,心中一片安宁。

    “累不累的,都看各自怎么想了。”

    你来我往,谢祎越发觉得萧崇心思缜密,其实并不像她所想的过于张狂自大而失了细心。

    他真的是个自信满满,却又小心细致的人。

    一局结束,时辰也不早了,谢祎将棋子一一收起来。即便是萧崇看似开局不利,到底还是赢了。

    他那种几面兼顾的心思,她是比不上的。

    “时辰不早了,明日还有早朝,你早些回去歇息吧!”谢祎说道。

    “你就不留我?”萧崇定定的看着她。

    谢祎对上他这样的目光,略有些不自在。她有些慌乱的低了头。

    “不为难你,我先走了,你也早点歇息。”萧崇起身离开。

    等到萧崇出了晴霜殿,谢祎才去沐浴歇息。躺在床上,迷茫之感却是一日强过一日。

    来到王城,她却真的没有半点归属感,不知道是这里没有她的亲人,还是她遗忘了过去的缘故。

    她即便很努力的去想,脑海里依然一片空白,空落落的让人心里发慌。

    萧崇虽说不会勉强她,可这样的日子,她依然觉得煎熬。她是不是就要这样在深宫里和萧崇过上一辈子?本来这没什么不对,可她就是觉得心里很怪。

    她好像遗忘了特别重要的人,特别重要的事,心里空的可怕。

    到底要怎样,才会一切都好起来?

    她又该做些什么?

    “娘娘可是睡不着?”秋容熄灭了殿中大多的烛火,只留了床边的一盏灯。

    “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觉得心里很迷茫,不知该做些什么,不知我又想要些什么。”谢祎叹息。

    “娘娘也不必多想,一切遵循着自己的心意行事便是了。”“我的心意?可我如今,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懂了。”谢祎苦笑,“我这样活着,倒像是一个空壳,一点踏实感都没有。皇上虽然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这像是黄粱梦一场。一朝大梦醒来,一片狼藉,什么都

    不剩。”

    “黄粱梦?这是个什么典故吗?”秋容疑惑的皱眉。

    谢祎想了想,什么也没想到,“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说,大抵是从哪本书里看到的吧!”

    “不管怎么说,皇上是真的对娘娘很好,这怎么会是梦呢?这份好是娘娘能切实感受到的。”秋容心下有些吃惊。即便谢祎把过往种种都给忘了,到底心里还是有些感触,如今的种种都是假的。

    的确,假的真不了,假的到什么时候都是假的。

    她和皇上编造的那些故事听着似乎天衣无缝,并无什么可怀疑之处。可完全虚假的东西,谢祎心里怕是多少有些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样的骗局,也不知能持续多久。

    魂灯是否真能让谢祎此生都不想起过去的事?如今是谢祎不曾见到过去的亲人,若是有一日相见了,只怕就会与有所不同。

    尤其是轩辕启,到底是夫妻,只怕一见面,谢祎便难免会想起些什么。

    皇上用了魂灯,这法子看似不错,却也有很多隐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骗局被戳穿,只怕是早晚的事。如今皇上对谢祎上心,希望真的只是想要利用谢祎。若是皇上真对谢祎动了什么心思,怕是有一日要品尝到痛苦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