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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夏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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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不是好酒,甚至,夏桓都认为,那不过是在临淄城中的旮旯里打来的。

    泛黄的液体上,还飘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不过,夏桓还是将桌案之上的酒碗拿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大家比的就是气势,气势输了,等等的谈判,自然就要低人一头。

    夏桓扬起头,将陶碗之中的浊酒,全部倒入了口中。

    然而,酒还没有下肚,一种古怪的味道,便瞬间充斥了他的舌尖。

    一直以来,齐魏楚的酒都是以香醇作为特色,浓度并不高。说是酒,还不如说只是酒精饮料罢了。

    不过,此时此刻,被夏桓含在嘴里的酒,就像是刀子一般,苦涩无比。

    不是后世那种拙劣的白酒,起码,那还不难以下咽。

    夏桓口中的酒,就像是一团干燥的海绵,不断地啃食着夏桓口腔的皮肤上的水分。

    “咕!”

    尽管眼泪都快被这酒给弄下来了,但是,夏桓还是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

    “咳!咳!”

    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酒,令夏桓的喉咙仿佛被什么阻塞了一般,忍不住不停地咳嗽。

    “哈哈哈!小子,这可不是齐酒,而是最烈的燕酒!”

    眼见夏桓吃亏,蒯牧再一次露出了赤裸裸的嘲讽之意。

    “齐相,不愧是齐相……”夏桓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哪怕吃了亏,语气也没有要认输的意思。

    “小子是真没想到,威名在外的齐相,还有如此酒量。”

    “哼哼,小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先下一城的蒯牧,带着意思阴冷地说道。

    夏桓笑了笑,二话不说,直接拎起了放在桌上的酒坛,再次将自己面前的套碗斟满。

    “碰!”

    重重地放下酒坛,夏桓的双眼盯着蒯牧,而后,再次将那不能称为酒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再次将碗放下,夏桓仿佛常人一般,说道:“蒯相年长,小子先干为敬。蒯相若是体力不支,小子绝不会在意。”

    “哼!”

    蒯牧冷哼一声,花白的胡子,也是轻颤了一下。随后,将桌案之上的酒坛,一把拎了起来。

    “哗啦啦!”

    浑浊的酒水撒的桌上到处都是,蒯牧同样丝毫不犹豫,直接将碗中的液体喝了下去。

    “蒯相好酒量!”

    就在蒯牧将杯中的酒水喝干净的同时,夏桓便已经再次将酒碗给倒满了。

    一杯,两杯,三杯,将近半个时辰下来,两整坛的酒水,就这么被蒯牧和夏桓给彻底灌了下去。

    一人一坛酒,哪怕是水都不好受,更何况还是如此难喝的酒精饮料。

    不论是夏桓还是蒯牧,都已经喝得是眼睛通红。

    在这酒度数不高的年代,哪怕是真正擅饮的人,对酒精的抵抗力也没有那么高。

    不过,夏桓和蒯牧两人,此刻却还都保持着清醒。

    当然,即便都保持着清醒,也是有着一定的差距的。

    夏桓毕竟年纪更轻一些,哪怕现在不舒服,身体和意志之上,也更为轻松一点。

    而反观蒯牧,因为年纪大了,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显然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加上蒯牧一向不擅饮酒,一口气喝了这么多的劣酒,身体更是吃不消。

    若非这几十年下来,千锤百炼的意志,恐怕,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倒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摇摇欲坠,却是苦苦坚持的老人,哪怕是作为对手,夏桓的心中也是不由得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夏桓自问,若是有一日楚国到了这般风雨飘摇之际,自己有这般魄力,顶着残躯为楚国呕心沥血吗?

    夏桓摇了摇头,不是不会,而是根本不清楚。

    前世统一的价值观,早已先入为主地占据了他的脑海。因此,他并不排斥所谓的一统。

    而这一世,大量的人与他有着牵挂,加上他本身的身份,种种利益又使得他不得不为这个国家卖力。

    若他是蒯牧,或许早就致仕了吧。

    “怎……怎么,还喝吗?”

    蒯牧的眼中满满的血丝,甚至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然而,神智之上,却是还保持着清醒。

    看着蒯牧这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如此拼命,夏桓愈发地不忍。

    然而,心中虽然不忍,但是夏桓也知道,能否让齐国早日投降,突破口还在眼前的这个老人身上。

    酒,是夏桓逼着蒯牧喝的。

    而现在,蒯牧已经摇摇欲坠,也算是达到了夏桓的目的。

    趁着蒯牧这个时候有些神志不清,精神压力特别大,胜利的天平,已经倒向了楚国一方。

    “不必了。”夏桓红着脸,摇了摇头说道:“酒已经没有了。我楚国军中忌酒,可是供不起蒯相了。”

    “哼!”蒯牧笑了笑,没有过多地言语。

    “蒯相既然来此,想必,对小子的提议,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提议?什么提议?”蒯牧带着几分醉意地说道。

    “呵。”夏桓轻笑了一声,看来,蒯牧是准备和他装糊涂了。

    “蒯相当真是年纪大了,今天早晨,齐皇刚刚仓皇而逃,到了下午,便已经不记得了吗?”夏桓用着蒯牧先前的语气嘲讽道。

    果然,一听道这句话,原本摇摇欲坠的蒯牧顿时眼中放过一丝亮光。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陛下已经北猎的?”蒯牧虽然清醒了几分,但是话中的醉意还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

    “蒯相两度亲临城外,以齐皇与蒯相之间的交情,还用小子赘言吗?”夏桓反问道。

    蒯牧眯了眯眼,想不到,从一开始,这个闻所未闻的不出名的校尉,尽然已经认出了他来。

    “你是何家子孙?拼你一个小小的校尉,也有资格代表楚国,与我谈判?”

    这一次,蒯牧的语气之中没有了之前的嘲讽,而是带着一丝凝重。

    夏桓同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蒯牧,却是发现,尽管酒意未散,但是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之色。

    夏桓在犹豫着,而蒯牧也在等待着。

    夏桓知道,若是今天不讲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恐怕以蒯牧的性格,即便玉石俱焚,也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的。

    “寿春夏氏子,桓!”片刻过后,夏桓如是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