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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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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505宿舍出来三只“大熊猫”,文歆逃了早上的声乐训练来补觉,结果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前去考试,静秋觉得怨念越发的深了。

    当太阳缓缓行至头顶,秦可馨也吃完了最后一块炸鸡块,美滋滋的打了个饱嗝,迫不及待的飞向软绵绵的床铺,静秋打起精神收拾几人吃好的餐盒,秦可馨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静秋笑了笑,静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过顺手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把宿舍的垃圾顺手提到了楼下大垃圾桶,静秋提着装着英语书的小袋子前往小阳家。静秋忽然脚步一顿,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自己,阳光肆意洒落,冰冷的轮椅在阳阳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辉,投映在地上的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得很长很长,似乎连风都静止了。

    静秋就这样无声的站在小阳身后,不愿意上前打扰这一刻寂静的美好,直至小阳发现静秋投在地上的影子,轮椅移动压在地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随之响起的还有小阳的说话声:“老师,我种的向日葵发芽了,可是我要去美国,没有办法再照顾它了”。

    静秋心中狠狠一惊:“你,你要去美国了?”,草坪上的向日葵刚刚冒出新芽,与地上普通杂草无异,小阳却能准确的找到向日葵小苗的所在,两人相对无语,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初生的向日葵苗。

    夕阳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小阳偏着头悄悄往静秋边上依靠,看着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小阳脸上露出一抹笑,仿佛真的依靠在静秋肩膀上。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世了,一直都是妈妈带着我长大,小时候看着同学们放学有爸爸来接,放假和爸爸一起去游乐园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有一个爸爸就好了,可是想了很多年爸爸还是没有回来”,小阳的话让静秋忍不住心酸,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其中的难过与痛苦也只有尝试过的人才会知道。

    父亲的胸膛永远是孩子避风的港湾,静秋无法想象若是自己的童年缺少了慕容华睿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会像是一缕无根的浮萍随处飘荡吧?看着眼前的小阳用平静的语气道出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静秋忍不住心疼,只能小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小阳继续说道:“当同学知道我没有爸爸,他们都欺负我,骂我是有娘生没爹要的孩子,他们打我骂我,还大声的说有本事让你爸爸来学校啊!我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事实,我就是那个有娘生没爹要的孩子”,静秋上前摸了摸小阳的头,温柔的安抚着那颗并不平静的心,小阳紧紧闭上眼睛,眼角滑下泪珠,即使那段岁月已然过去,还是在小阳心中投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想要个爸爸,我开始吵着妈妈让她给我一个爸爸,妈妈那么有钱,为什么不给我买一个爸爸回来”,小阳愤恨的语气让静秋暗暗心惊,高阿姨对小阳这么疼爱,不该换来孩子无情的愤恨,但是一个年幼的孩子面对无力改变的事实又能做些什么呢?

    “后来我去学了空手道,既然爸爸不在了我就自己保护自己,那些打我骂我的人我都一一打回去,那段时间妈妈经常因为我打架而去学校道歉”,静秋看着如今坐在轮椅上的小阳,轻声问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我经常把欺负我的人都打回去,到后来就再没有人敢欺负我,我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是练空手道带来的,所以更加的用心,结果不小心出了意外,我摔伤了腰,所以……”,这是小阳第一次在静秋面前说起他的以前的事情,不曾想是那么的悲伤,难怪静秋第一次见到小阳时他暴躁而又孤独的模样。

    “那这次去美国是去医治你的病吗?”,静秋小心翼翼的猜测到,那么一个可爱的小阳,不应该承受那么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苦难,小阳轻眼中带着不舍:“妈妈联系到了美国一位专家,通过手术,我或许可以站起来,就是可惜了刚刚才长出来的向日葵苗”,小阳看着眼前冒尖的向日葵低声说道。

    “既然有了康复的希望还管这些向日葵做什么?只要人好好的,还怕没有机会种向日葵吗?”,静秋有些激动,小阳也没预料到老师居然会这么说,平时老师总是说花也是有生命的,应该得到人们细心的照料,怎么今天老师说的话那么“简单直接”。

    “什么时候走?”,“老师能帮我照顾这些向日葵吗?”,两人同时开口,小阳从轮椅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这是我特意挑选出来,在这里长得最壮的一株小苗”,一棵小小的绿苗歪歪扭扭的立在小花盆中央,迎着风儿,柔柔的身株上并发别样的生机。

    推着小阳的轮椅漫步走在小区道上,那是小阳第一次愿意让静秋推着自己出来走动,而不畏惧别人或异样或同情的眼光。这也是静秋第一次推轮椅,力度掌握得不太好,一条道上走的是“Z”形,双手紧紧握着扶手钢棍,因为太过于用力连指结都微微泛白,不过短短百米路程,静秋觉得自己手都酸了。

    小阳笑着说道:“老师,你为我推轮椅会不会很累,其实我可以自己控制的”,静秋摇摇头说不累,坚持推着小阳走完回家的路,这是静秋第一次推小阳的轮椅,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可能再也不会见面,静秋更加希望,下次见到小阳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站起来,活蹦乱跳的跑来喊自己老师。

    离别总是艰难,静秋看着高阿姨的汽车渐渐远去,泪水模糊了眼睛,多少人会成为生命中的过客,像天上的云来了又走,聚了又散,不变的是藏在心中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