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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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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荫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行走,黄昏的余晖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静秋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夏日的清风吹拂而过,带来的却不是沁人心脾的清凉,而是令静秋颤抖的寒冷。

    寒冷?在这炎炎夏日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一个词,但却是静秋此时最真实的感受。疲倦一阵阵袭来,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不停。眼前一阵昏暗,静秋努力睁大眼睛,入目的一切却没有因此而清晰,软弱无力的身子虚弱的依靠在粗壮的树干,头脑却越发的清晰。

    “头晕?是因为缺氧引起的吗?”,静秋如是想到,倚靠在树下深呼吸,清凉不断涌入,胸口微微起伏,脸上却依旧一阵惨白,“没那么简单!”,静秋更加难受,所幸意识还是清楚的。

    此时静秋面临着抉择,向前走,左转弯后直走约一百米到家门口,但是自己这种身子情况不一定能支持走到家。或是停在树荫下休息,但是过去这么久,情况一点都没有好转,看来只会更加糟糕,这里比较偏僻,这么久一个路人都没有,要是遇到坏人后果可能更糟糕。

    随着时间的过去,静秋的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始终无法把自己的命运交给能否遇到好心人的静秋,撑着树干直起身子,艰难取出水瓶,轻轻呡了一口,期盼着能好些,突如其来的恶心让静秋刚刚入口的清水尽数吐了出来,不能喝就只能洗,冰冷的清水洒在脸上,与额间薄汗混合流下,“滴答滴答”溅落在小道上。

    眼前依旧昏暗,如同蒙上一层厚厚的黑纱,静秋只能按照记忆中的道路艰难的迈开双腿,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漂浮无力。而特意放慢的脚步,让回家的时间无限延长,静秋知道不能急,慢慢的走有更大的机会稳稳妥妥的到家。

    宛如过了一个世纪,指尖才堪堪触及到熟悉的门沿,门铃这么高,成为静秋可望不可及的遥远,用尽所有力气敲打着门,却只是带来微弱的震动。

    正于屋内的慕容华睿忽然一愣,门外似乎有些声响,而静秋今天似乎回来得有些晚,“砰”又是一声响,在慕容华睿听来似乎清晰不少,向着门外走去,不禁想到:门铃坏了吗?

    刚刚开门,一个黑影栽了下来,慕容华睿受惊,下意识的想要闪躲,但那抹熟悉的海蓝让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那抹柔软而温暖的身子就这样栽倒在自己怀里,待慕容华睿看清楚人后,无比庆幸自己在瞬间伸出了手。

    温暖,还有父亲熟悉的味道,静秋心中安稳,仿佛连身子都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静秋,你怎么了?”,待慕容华睿看清人怀中的小人儿关切的问道,背上的书包如有千万斤重,静秋挣扎着想要放下,慕容华睿见了,随手把沉重的书包丢在鞋柜角落,“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风吹得重重的关上,而静秋被轻柔的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

    清水打湿额间留海,狼狈的粘连在苍白的脸颊,慕容华睿伸手试了静秋额头的温度,削薄的嘴唇紧紧抿起,没有发烧,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静秋眼前景象渐渐不再昏暗,看清父亲担忧的眼光,轻轻说道:“难受……”,天旋地转,是静秋此时唯一的感受,无力尚未身子柔软得像是棉花一样,与身下的沙发紧密贴合得不留一丝空隙。

    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送入静秋干燥的嘴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吐了慕容华睿一身,静秋艰难的抬起手拍了拍,水随着拍打的动作落到地上,还有不少湿了衣服,形成深颜色的一大块:“对不起,爸爸……”,慕容华睿紧紧把静秋圈在怀里:“你觉得这么样了?”,贪婪的汲取着慕容华睿身上熟悉的味道,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像是一只被人丢弃在荒野无助的小兽。

    “头晕……”,微不可闻的声音落入慕容华睿耳中却是异常的清晰,仰起静秋的颈,温热的水又要灌入,刚刚因喝水难受的滋味还没忘却,静秋挣扎着,拒绝着。

    慕容华睿轻轻拍着静秋的背,小声安慰道:“这是药,喝下去就好了”,温热带着浓郁的薄荷香,入口是微微的苦涩,却把恶心尽数压下,凉意顺喉而下,静秋好受了不少,身子倚靠在慕容华睿胸前,听着强有力的心跳声,微微颤抖着。

    “静秋,别紧张,放松些,放松些……”,慕容华睿怀抱着女儿,小声安慰着,父亲慈爱的声音如同魔咒,让蜷缩在沙发上的那个颤抖的小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顺喉而下的温热的水流向腹部,化作一股股暖流涌向四肢,静秋只觉得自己不再难受,却不知抱着她的慕容华睿暗暗心惊,静秋不停的流冷汗,打湿了整件校服,甚至连身下的沙发都蒙上一层潮湿。

    浓浓的倦意袭来,静秋在父亲温暖宽厚的怀抱中睡去,静谧的阳光照在静秋略显苍白的脸上,修长浓密的眼睫毛也变得清晰可见,一切恬静而美好,若不是亲眼所见静秋刚刚难受的模样,慕容华睿都要以为女儿只是甜甜的睡着了。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静秋怎么样了?”,冯婉月的问话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传入静秋耳中,让原本熟睡的静秋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像是一条生病了的毛毛虫。

    冯婉月一脸急色,呼吸微喘,怕是一路跑上七楼的,发烫的指尖扣上静秋的手腕,心跳平稳,脉搏有力,并没有太大的不妥。冯婉月纤细的手指滤过静秋随意散落在沙发柔顺的头发,却发现发根深处全是汗水,取来毛巾垫着静秋的颈部,又换上了干净清爽的睡衣,再次仔细查看一番,终于在静秋额头发现几个不同寻常的小红点。

    冯婉月反复对着静秋额头察看的动作吸引了慕容华睿的目光,额头上有着几个小小的红点,中心有水而且有白色的小亮点,小小的几颗围绕在一起,难道这几颗小小的青春痘还有什么不妥?慕容华睿正想开口问,却见妻子松了一口气:“是水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