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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间桐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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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开双眼。

    白雾散尽,刺骨的寒风从纯净的苍穹之上吹来。

    从冰川底下接引来的清水里,浸泡着黑色的刀刃,笔直的刀锋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裂口,血红色的斑痕腐朽着它的使用寿命。

    很重要。

    仿佛有人这样在耳边低喃,少女紧握着用透明冰块制成的唐刀,茫然失神地望着远处高耸的雪山,温度极速降低,纯白色的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

    直到第一片渺小的雪花落到肩头上时——

    很重要...

    急促的声音从脑海里响起,她似乎遗忘了什么事情,又似乎什么记忆也没有失去,十几个日子以来,有什么东西在时间的浪潮里悄悄流逝。

    过度的思考令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睛。

    放松身体,连自己也想不到为什么这么随意,黑色的盔甲上,密布的犹如蔷薇的繁杂条纹在一点点覆盖全身,仿佛黑色的火焰要将她燃烧殆尽。

    无所谓了...

    白皙的手指捻起肩头上的雪花,睁开双眼,深紫色眼眸里的情绪难以看清,一闪而过的猩红与纯白放空悠长的思绪,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动作。

    啊...下雪了....

    如同哀伤一样的叹息,让身后的野兽们齐齐暴动。

    第一头危险种发出恐怖的嚎叫,然后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向着雪山冲击,连冰面也忍不住为之震颤、开裂,窸窸窣窣的蠕动声从那里传来,好像虫子们在身上游动。

    虫子?

    遗忘的记忆复苏了些,可是伴随着的却是加深的痛苦。

    “我...我究竟是谁.....”

    黑色的碎片在回忆里弥漫,摇曳,然后如同浪潮一样将少女淹没,她仿佛溺亡的人那样脸色苍白,名为理智的灯火在眼前闪烁。

    白色的灯火渐渐熄灭,孤独的只剩下她的这一条道路里,只有死寂的混沌与不甘的黑暗,雪花与冰雹从天空中袭来,在靠近她的身边时却快速消融。

    拥有魔力的她,即便没有门,也能够控制这些大自然中的元素。

    危险种们向前方进击。

    黑色的洪流紧跟着崩散的雪山向这里冲击而来,峡谷里满是呼啸的风声,无数的白色雪花像是巨大的天幕一样将这里覆盖。

    骑兵。

    北方异民族,前来迎接王子努马的骑兵。

    狰狞的面貌,凶恶的坐骑。

    黑色的旗帜在这片被称为绝望之谷的地方飘扬,千百年前,也有一支黑色的骑兵向着中部的帝国冲击,风雨飘摇之际,那位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硬生生将这支军队完全泯灭。

    然而今日的军队数量不过只有那支队伍的百分之一,却也不容小觑。

    缺少铁矿资源的北方异民族,早在千百年前就想出了办法,武器基本都是由危险种的骨头制作,而盔甲则是由北地特有的危险种奥尔哈拉的毛皮制成。

    黑色的毛皮自然不是因为染色,奥尔哈拉在死后,白色的柔软毛皮在极寒条件下,就会变得如同钢铁一般坚韧,这也是那位最伟大的野心勃勃的皇帝没有将这个民族灭亡的原因。

    发现这里的异常后,满脑子都是杀戮的军队毫不犹豫地朝这里冲来,冬季来临以后,食物将变得极为短缺,这一次的任务除了迎接努马之外,还有猎杀危险种。而他们并不知道,其王子努马早已在不久前葬身于危险种的腹中。

    就在这冲撞在一起的时刻——

    冲刺在最前方的士兵屏住了呼吸,这些聚集起来的危险种,竟带来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

    可是战况来不及思考那么多,黑色的洪流就这么和白色的屏障撞上了。

    紧接着是残酷的屠杀。

    铠甲被轻易刺穿,危险种内脏伴随褐红色的血液洒落到冰面上,

    悍不畏死的危险种们遇上穿着盔甲的脆弱人类,究竟谁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

    战斗一开始,自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类占据上风,但是当第一个牺牲者出现。并且发现自己面对的是杀不死的怪物时,第一个士兵犹豫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伤亡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任何危险种死去,即便将它们切成两半,拥有着头颅的一半身躯也会拼命朝军队攻击。

    诡异。

    而最诡异的地方并不是这里,战场之中,只有士兵们攻击时的大喊声,危险种们的咆哮声丝毫未曾响起。

    怎么会这样?

    倒吸了一口凉气,冰晶钻进喉咙,呛得领头的将军咳嗽一声,过度的紧张令他对此没有丝毫不适。

    不能这样子下去。

    下定了决心,他挥舞着弯曲的长刃,和武力强大的亲卫队一起试图为军队冲出困境,然而数十只危险种扑了上去,搭起一座白色的肉山。

    连反抗也来不及,肉山之下,咀嚼与吞咽声响起。

    野兽们的心脏处都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前仆后继地上去奉献自己的生命,如果有人能从上空观察全部的地貌,就会发现,数万盏红灯将整个冰地点亮。

    少女走上这条由鲜血染遍的道路,两旁的危险种都停止了动作。它们向着这里低低趴俯,利爪与尖牙都紧紧收拢,像是在跪拜终身侍奉的太古君王。

    “北方异民族?”

    足以称得上艳丽的脸上毫无表情,甚至表现出不符合年纪的冷峻。

    被啃噬的人类躯体的关节诡异地重组,熔岩一般的心脏膨大出恐怖的经脉,无头的尸体摇摇晃晃地从幽蓝色的冰面上站起,失去腿部的尸体则如同溺水的人一样在爬行。

    他们...复苏了。

    察觉到更多的生命气息,危险种们都自发地向着更北方前进,上百米深度的冰面上,唯有危险种与人类的搏杀在残忍地进行。

    只有少女,依旧守望在这峡谷与冰川之间。

    圣杯,召唤。

    轻喃声直至沉默。

    间桐樱。

    是这个名字啊...

    精致的俏脸上浮现出“哦,原来是这样”的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是下一秒又转换成极致的冷酷,她挥舞惨白色的冰刃,将冲到身边的敢死队战士的头颅砍下。

    北方异民族?

    无穷无尽的危险种,向着更北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