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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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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鱼肉

    夏天火热的太阳,被纱窗隔断,屋子里难得有凉爽的时候,楚姮手上的捻着新进贡的荔枝

    ,怔怔的出神,惠茜剥好一颗荔枝,递给楚姮说道:“宫里新进贡的荔枝,妹妹拿来和姐姐一同享用,怎么姐姐只在手里攥着,姐姐在想什么。”

    楚姮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不过是再想杨贵人的伤怎么样了。”

    惠茜笑道:“原来姐姐是在担心这个,放心吧姐姐,我配制的生肌舒痕膏,只要杨贵人日日涂抹,用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楚姮点头微笑,只是心里总莫名的感觉不安,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轻易完结,正想着,莫挽进殿欠身道:“两位小主,容妃娘娘身边的温公公来了。”

    楚姮向窗外望去,却看见温有盛正在和自己宫中的福公公寒暄:“去把温公公请进来吧!”

    温有盛进入殿内,抬头看了眼惠茜,打了个千道:“原来顺容小主也在,正好奴才就不用在拐个弯跑一趟芙蕖堂了,两位小主,容妃娘娘,请两位小主去一趟九华殿。”

    楚姮道:“不知容妃娘娘叫本宫和冯顺容可有什么事。”

    “娘娘的事情,我们做奴才的也不好瞎打听,两位小主快请吧!若是怠慢了娘娘,奴才也担当不起。”

    楚姮知道既然琬姒能派温有盛来请,必定有要紧的事,便携着莫挽和惠茜往九华殿走去,刚到宫门口,温有盛便拦住莫挽和其他宫人:“娘娘说了,此事重大,只能让两位小主自己进去,两位小主,请吧!”

    九华殿的布置虽然奢华,但是却异常清雅别致,殿内的纱帘轻轻曳起,殿中充斥着淡雅的花香,夏日炎炎,宫里的女眷多半都不焚香,只让内务府每日摘取鲜花放入殿中,楚姮抬头望去,琬姒端坐在正殿之上,站在一旁的沛珊嘤嘤啜泣,同前几日一样,依旧是丝巾覆脸,楚姮和惠茜刚要欠身行礼,就听见琬姒清冷的说道:“你们两个给本宫跪下。”

    楚姮侧头忘了一眼惠茜,惠茜也是同样茫然的看着楚姮,正犹豫着,伶俐的太监,早已一脚

    踢在腿弯子上,楚姮受痛,膝盖一弯跪在地上,道:“不知嫔妾等人犯了什么错,竟让娘娘如此动怒。”

    琬姒柳眉一竖,道:“犯了什么错,那日粟子抓伤杨贵人,本宫本想息事宁人,特地让冯顺容专心配制生肌舒痕膏,能平复杨贵人脸上的伤痕,可是你们二人竟不知好歹,屡次三番的陷害杨贵人,沛珊,把丝巾摘下来,好好让这两个贱人,看看你的脸。”

    沛珊闻言摘下覆在脸上的丝巾,楚姮看后不由大惊,原本沛珊的脸只是被粟子抓出了两道血痕,可是如今伤痕红肿溃烂,不停的有脓水流出,隐约间还有一股恶臭,惠茜看后,也是异常吃惊,拉着楚姮的手臂,小声道:“姐姐,怎么会这样。”

    楚姮道:“娘娘,怎么杨贵人的脸会成了这个样子。”

    琬姒冷哼一声,道:“这还要问过你们两个,使了什么法子,竟这般陷害杨贵人。”

    琬姒说完,沛珊立刻跪在地上,泪眼盈盈,道:“娘娘,你要为嫔妾做主啊!那日冯顺容的粟子伤了我之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予追究,只是让冯顺容细心配制这生肌舒痕膏,前几日冯顺容将药膏送来之后,嫔妾便日日涂抹,不曾再去用其他的药,还用丝巾覆脸不敢见风,甚是小心,可是过了好几日嫔妾的脸都不见好,却还成了这个样子。”

    惠茜听后,忙叩头道:“娘娘明察,嫔妾配制好生肌舒痕膏之后,特地在嫔妾的手上试过,方才给杨贵人送去,嫔妾配制的药膏绝对没有问题。”

    “我便是信了你,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今天一早我看到我的脸成了这个样子,便立马传了太医来看,太医检查过我用的一应物品,均没有问题,我便拿了这生肌舒痕膏给太医看,太医看后,说是这药膏里面掺杂了大量的天竺葵的花粉,才会让我的脸弄成这个样子。”沛珊的眼波哀哀,语气之中全是凄凉之色,不免让人心疼,楚姮听得天竺葵三字,只觉得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琬姒将沛珊扶起,喝道:“冯顺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本宫也先后找三位太医验证过,均说这生肌舒痕膏里面掺杂了打量的天竺葵花粉。”

    惠茜慌乱,只能继续辩白道:“娘娘,嫔妾在配制生肌舒痕膏时,异常小心,绝对不会沾上天竺葵花粉的,想必定是有人陷害嫔妾与杨贵人。”

    “陷害?本宫查过整个后宫里,只有的你的宫里有天竺葵这种花,别人又怎么可能弄得到天竺葵的花粉,你还要狡辩。依本宫看,你是嫉妒杨贵人分薄了你的宠爱,所以便借由为杨贵人配置药膏,毁了她的容貌,让她不再得宠。”

    惠茜听闻,身子一软,楚姮亦是心头一颤,难怪她觉得天竺葵这么耳熟,半个月前,天竺国派使节朝奉,便送了几株天竺特产的葵花,那时惠茜正得圣宠,皇上便都赏给了惠茜,原来一早她们就已经踏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怎么你们二人还要做垂死挣扎吗?若是不招,休怪本宫用刑。”琬姒朝温有盛使了眼色,温有盛便走到惠茜身边挥起拂尘,一下下的抽打在惠茜的身上,楚姮伸手去拦,拂尘也抽打在手上,起了一道道菱子:“娘娘这是要屈打成招吗?此事颇为蹊跷,还请娘娘细细查证。”

    琬姒望着楚姮眸底的厉色一闪而过:“此事铁证如山,又何来蹊跷,妡嫔,你与冯顺容来往一向过从亲密,想必此事你也逃脱不了关系了,来人给本宫打!”

    温有盛手中的拂尘,正要朝楚姮挥来,却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通传声:“皇后娘娘,到。罗良媛,到。”

    楚姮心口一松,皇后和罗绮的到来,是意料之外,心里的慌乱在皇后和罗绮步入殿中那一刻起消减了几分,罗绮进殿便走到楚姮身前,拉起楚姮的手,说道:“放心。”

    楚姮心中一暖,甚是感激,纵使之前罗绮的百般示好自己一直有所怀疑,但此刻都不重要了。琬姒起身迎驾:“嫔妾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今日好兴致,竟然能踏足九华殿,真是让九华殿蓬荜生辉啊!呦,连罗良媛也来了,真是难得。”

    罗绮依礼欠身:“嫔妾给容妃娘娘请安,娘娘万安。”

    琬姒瞥了一眼罗绮:“只要本宫见不着罗良媛,就自然安好,不知皇后娘娘莅临九华殿,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皇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的两人,道:“妹妹这里这么热闹,本宫怎能不来凑一番热闹呢?本宫听闻杨贵人坏了脸,便过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琬姒拨弄着琥珀耳坠,道:“娘娘的耳报神还真灵,也不是什么大事,嫔妾又怎么敢劳烦皇后娘娘操心。”

    皇后温和笑道:“妹妹此言差异,本宫是后宫之主,后宫之事不无大小本宫自然要一一过问。”

    “既然如此,那就请皇后娘娘上座。”琬姒恭请说道。

    皇后摆手,道:“不必了,本宫听闻,杨贵人的脸是因为用了冯顺容配制的生肌舒痕膏,才弄成这个样子是吗?”

    “的确如此,冯顺容在生肌舒痕膏中,掺了大量的天竺葵花粉,才会导致杨贵人的脸成了这个样子,而天竺葵只有冯顺容的宫中才有。”琬姒说完,并命人将生肌舒痕膏取来,那透明的膏体,此刻在楚姮眼里就如一双大而有力的手,紧紧的遏制住她的脖子,皇后看了一眼宫女手中描花精致的园钵道:“虽然这天竺葵只有冯顺容的芙蕖堂才有,但是杨贵人与冯顺容同住昭阳宫,也许是自己沾到的也说不定。”

    沛珊屈膝道:“嫔妾被猫抓伤之后,太医曾叮嘱嫔妾伤口不能见风,所以嫔妾便日日呆在寝殿之中,而这药膏也是冯顺容亲自送来,交予嫔妾手中的。”

    “即便如此,也许是在冯顺容调制药膏时,天竺葵的花粉被风吹进去,也是很有可能的。”皇后继续为惠茜辩白,皇后今日这般偏袒惠茜,是为惠茜也是为自己,若是让琬姒发落了惠茜,那么自己身边就在没有能与琬姒抗衡的人了。

    “皇后娘娘,这么说,未免有些太过牵强附会了,难道皇后娘娘,想偏袒她们二人不成,这生肌舒痕膏内掺杂着大量的天竺葵花粉,若是被风吹进自然只是面上有一点,为何连钵体的底部都有呢?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找信得过的太医看一眼。”琬姒语气凌厉,丝毫不像是一个妃嫔在于皇后说话,皇后目光微沉,面上略含了一缕笑意,说道:“本宫已经让徐太医在殿外候着,自然是要让他看上一看,免得让冯顺容含冤,也损了妹妹的威严。”皇后说完并命人将徐太医请进来,徐太医手脚麻利,先是看了看沛珊面上的伤口,然后又捻出一点药膏,放在鼻尖闻了闻,跪下道:“回禀皇后娘娘,这药膏之中的确掺杂了大量的天竺葵花粉,若不是故意为之,绝不会有这么大含量的天竺葵花粉,这天竺葵花粉若是沾在皮肤之上,便会出现红肿脱皮的现象,但是小主脸上有伤痕,自然要更严重许多。”

    皇后眉头微皱,琬姒越发得意,道:“皇后娘娘这回可听清楚了,既然如此,嫔妾便可处置冯顺容了吧!”

    皇后忙道:“妹妹切莫着急,这件事情,咱们还是去找皇上一同商量,再行处置可好。”

    琬姒盈盈笑道:“这几日皇上正在与众大臣商议如何安定维部一事,皇后娘娘又怎好拿这些小事儿,去烦皇上,况且在皇后娘娘来之前,嫔妾已经命绿萝去向皇上请旨了。”

    皇后心中一沉,原本想此事若是让皇上处理,皇上必定会顾念旧情,不会重罚惠茜,可是这一切她南宫琬姒早已想到,早早派人去请了皇上。

    说话间,绿萝已经回到九华殿,一一行礼之后说道:“娘娘,皇上口谕,冯顺容谋害杨贵人一事,全权交由娘娘处置。”

    琬姒收起刚才的笑意,神色渐冷,道:“如今铁证如山,也不容你狡辩,传本宫口谕,顺容冯氏陷害妃嫔,手段狠毒,降为庶人,幽禁冷宫,不许她出入半步。”

    惠茜绝望的瘫倒在地上,任由眼中的泪水留着,皇后亦是无助的看着宫人将惠茜带下去,琬姒低头看着楚姮,迟疑片刻道:“妡嫔与冯氏来往过从亲密,此事难免逃脱干系,但本宫念在你只是从犯,又是楚国的公主,就只降你为从七品宝林,还有,杨贵人此番受了这么多的痛楚,你们自然也要尝一尝这毁面的滋味。”琬姒将圆钵扔到楚姮身边:“本宫就把这个赏给你涂面了。”

    皇后听闻刚要阻挠,琬姒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此事皇上已经交由嫔妾处置,皇后娘娘若是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大可去跟皇上说,请不要阻止嫔妾处置这些罔顾宫规的妃嫔,来人,把这药膏全给本宫擦到楚宝林的脸上。”

    宫人们拉起楚姮,将生肌舒痕膏,擦在楚姮的脸上,而楚姮也不闪不躲,此刻她与任人宰割的鱼肉又有什么分别,连皇后亦不能阻止琬姒,她一个无宠的妃嫔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