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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时候，辛柔儿曾随祖父见过穆老太师一面。
虽说已经隔了好些年过去，但辛柔儿却还能依稀记得穆玄宫当年眼里含着的清亮，纵使是来找祖父医病的，但却自有一番精神气度不变。
可到了今日，辛柔儿再见到已然在病床上躺了多日的穆老太师时，眼里瞧见的，却只能算是一名行将就木的老人。
如果今日的辛柔儿拿不出一双回春还阳的妙手，恐怕还能留给穆老太师的，不会有太多时间了。
“小医仙，请。”
冲着穆英华点了下头，辛柔儿没有与他客气，将身负的药箱放在一旁的桌上后，便径直来到了穆老太师的病床旁边。
一名侍女正端着碗参茶想要服侍着老太师饮下，但穆老太师却只在喝了小半碗以后便再难以咽下以后，辛柔儿此时见到的，便正是那名侍女面上焦急无助的神情。
“你先过去的吧。”
略微皱了下眉，示意这名侍女先退到一边去。
耳中随即又传入穆英华的话语，让这名侍女连忙慌乱的退去了一旁，却拿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自顾坐在老太死床前的辛柔儿，不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本事，竟是来医治老太师身上这顽疾的。
“这位是名满天下的小医仙，今日过来专程替老太师瞧这病的。”
那名侍女在听了穆英华的话语后便退去一旁不敢多话，而随后赶来的穆清溪与他的那一众叔嫂姑伯们，也因着穆英华的冷然目光而没有说话。
但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却都紧紧盯住了正坐在穆老太师病床前的辛柔儿。
心中或讥讽或期待，等着今日的辛柔儿对穆老太师身上疾病做一个诊断出来……又或者，面对这满城名医尽皆无解的顽疾，即便辛柔儿有着小医仙的名头，更是曾经国医文先生的孙女，也无法助着她医好老太师身上的疾病。
每个人都拭目以待，连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
但是，却有一人并不算在他们当中。
“你就是文先生的孙女？”
在见到辛柔儿进了屋以后的第一眼起，穆老太师就因着辛柔儿身上表现出的沉稳气度而起了兴趣。在穆英华用口中言语点明了辛柔儿的身份来历以后，在穆老太师原本尽显浑浊无光的眼里更是有了一抹精芒闪过。
对这两年里声名鹊起、在天下人口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小医仙，穆老太师自然是听过几分的。
而作为当朝权势最高的几人之一，穆老太师更是清清楚楚的知晓三年前那场变故的来龙去脉，知晓三年前那一场变局后，辛文昌幸存于世的孙女去了什么地方隐居避难。
当看到辛柔儿背着药箱缓步走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即便辛柔儿与辛文昌之间无论是形貌还是性别都完全没有相同之处，但穆老太师却还是眼前有了一瞬的恍惚，几乎以为走进他病房的人就是当年的太医院院使文先生。
当年，文先生对他有救命之恩。
而在那场变局发生之时，他却无法帮助自己的恩人保全性命。
穆老太师本就因重病而虚弱非常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连他也未能察觉的颤抖。
辛柔儿并没有直接回答穆老太师口中的问题，但她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却也等同于再次向穆老太师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我从河西一路走来已听过了不止一次，都说老太师如今这病乃是当年旧疾再犯。”
“老太师如今这病，当真就是我祖父曾经医过的旧疾？”
辛柔儿也看到了眼前老人面上带着的复杂意味，可她却没有与其进行过多分说解释的意思。见穆老太师还有开口说话的能力，辛柔儿想也未想的，便将藏在自己心中多日的问题问了出来。
以祖父当年的医术，以祖父对自身医术的自信，若真是祖父曾经动手医过的疾病，又怎么还会有隔年再犯的可能？
况且当年穆老太师上辛家求医的时候，辛柔儿也曾陪着祖父一起瞧过几眼，虽说那时的辛柔儿并没有练出一身现今这般高绝的医术，但毕竟身怀成年人的灵魂在体。
仔细想了一路后又如何会想不出，只以面相来观，当年穆老太师身上所患疾病应是算不上多么难治的病症。
可为何到了今日，却又牵扯出了当年祖父治病的往事？
辛柔儿心底不解，所以她才想要与穆老太师这个当事人问一个究竟。
屋里顿时弥漫而出的凝滞气氛，让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些莫名的压抑。那名紫衣妇人原本还想多说什么，但在穆英华的目光注视下，却又明智的将自己口中的话语收了回去。
只恶狠狠的盯了辛柔儿一眼，但此时的辛柔儿却又哪里还有那闲工夫去理会她的心情？
辛柔儿只是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穆老太师，看着穆老太师面上的神情里渐渐带上了许多苦笑。
“虽然比起当年来说重了不止一成，但这病症的表象，与当年请文先生医治前并无两样。”
听了穆老太师的解释，辛柔儿略微皱了皱眉头，而后终是伸出三根如葱玉指，轻轻搭在了穆老太师几乎如枯枝老树般的手腕上。
随着听脉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柔儿本就皱起的眉头，却又皱的更为紧密了许多。
“如果我记得不错，祖父当年因是先以银针开穴，随后以元胡、丁香引经，这才医好了老太师身上的病症。若这病还是当年的病，今日我若要治，还是会用祖父当年用过的法子。”
想了想祖父当年曾用过的几味药材，虽然自己那时并没有亲眼目睹祖父是如何医治好穆老太师身上疾病的，但当辛柔儿在替老太师把过脉以后，却已然立即猜出了祖父当年用过的办法。
就像她自己说的，如果此时的穆老太师身上还是当年的那场病，辛柔儿若是要治，必然还会用这等同的法子！
“娃娃就是娃娃。”就当辛柔儿说出这些话以后，那紫衣妇人终于再也忍不住，冲着辛柔儿冷笑出声，“文先生当年遗留的方子我们也不是没有给太师用过，根本就连半点用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