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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车上坐的只有辛柔儿。
而辛柔儿，自然不会是穆清溪的长者前辈。
但当颜千皓问出自己的问题以后，辛柔儿既没有出车与他相见，也没有主动搭话解释自己的身份。
身后马车中传出的凝滞气氛，让穆清溪的嘴角忍不住又抽动了起来。
不过此时还有眼前的颜千皓需要自己去应付，而后面车里坐着的那位又确确实实是个自己招惹不起的，是以穆清溪便只得做出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冲着颜千皓拱手笑道，“车里的虽不是长辈，却也是我太师府请来的贵客。”
“为了祖父顽疾，专程自河西请来的小医仙，只希望能巧施妙手，解了我祖父所面临的痛楚。”
虽然也算是解释清楚了辛柔儿的身份来历，但面对当朝大将军之子、身负正五品中郎将之职的颜千皓，辛柔儿未曾下车与他见礼，已算是失了礼数。
但极有默契的，穆清溪与颜千皓两人都未曾主动开口将此事打破。
而车里的辛柔儿，怕是根本连想都未曾想过这下车的事情。
毕竟她对大将军颜氏一门也素无好感，甚至沈无冰当年伤及心脉肺腑的重伤，还是拜了大将军一拳所赐。沉默，已是辛柔儿眼下能做出的最好态度。
车中的气氛中透着沉默冷寂，但在车外的穆清溪与颜千皓，这时反倒是一副言谈甚欢的模样。
听穆清溪说起老太师所患顽疾，对此时也算稍有耳闻的颜千皓忽的想起一物，于是冲穆清溪笑道，“我那有一支南蛮人珍藏的何首乌，等忙完了兵部的事情，我再亲自去看望老太师。”
剿灭南蛮叛乱所得的绝代上品，除去作为战利品押送朝廷府库的一批外，颜千皓也给自己留下了一支。
穆清溪听颜千皓说起此物，眼中立时便是一亮，连忙冲着颜千皓拱手拜谢道，“如此，多谢三郎了。”
“客气。”颜千皓笑笑，随即向身后众人喝令一声，“让路。”
随着颜千皓一声令下，跟在颜千皓身后的十数骑亲兵骑士拨动胯下战马，与颜千皓一同让开了道路，避在了太师府车架的一旁。
穆清溪再次向着颜千皓道了声谢，这才命令车架继续行进。
驻马停在原地的颜千皓，却盯着前方远去的太师府车架，眼中目光深沉，也不知在思虑着些什么。
“将军？”颜千皓帐下副将季金城见自家将军驻马沉思不语，想了想后便催马上前，在颜千皓耳边唤了一声。
等颜千皓的视线向他看来以后，季金城皱了下眉头，有些不解的低声询问道，“那支南蛮子的何首乌年份可是不短，何不留给大将军来用？”
那支何首乌的年份恐怕只有皇室宝库里的贡品才能与之相比，在季金城眼里瞧来，颜千皓这么随便的就将之送了出去，总是有些可惜的，
自家将军离家三年之久，此回入京怕就要因着战功封侯拜相，该是要留在京中任职的。
就算将军与大将军之间曾有些不和，可眼下即回了京，这支药材最该有的归处便该是送去大将军的手中，也能让他们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能有稍许的缓和。
这件事，早在入京之前他们就已经与颜千皓提过，只是眼下却叫颜千皓一句话送去了太师府，实在是叫季金城难以想得通。
季金城的用心良苦，颜千皓心中当然明白。
只是有些心底隐藏至深的言语，他又该如何去与自己的这位副将说个明白？若非父子情谊早就变了味，他又为何要在十八岁生日的当天，便自请要去从军报国。
不是去那遍布颜大将军麾下门生旧将的西北诸军，而是以一名小兵的身份，去了南方军中守御国门，镇压蛮人。
可到了后来，他又无奈的发现，即便他去往南方军的事情乃是自己提出，可到了后来依然成了颜大将军对南方军进行渗透的契机。
他，终究还是一只被系了线的风筝……
好在此回回京，为的就是受封拜将。本就已是中郎将的身份，若能再进一步，便是自大将军府中独立出去，恐怕自己那父亲也该没什么话好说了吧？
因着季金城一句话而勾起的心中怅然，让颜千皓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直过了好一阵子才轻叹一声，面上带出满满的苦笑，“父亲那里有大哥二哥照看，哪还用我去花费太多心思？”
“穆老太师有上古遗风，乃无双国士。给老太师，不亏。”长出一口气，颜千皓面上忽然带起几分笑意。
他笑着拨动胯下战马，再一声笑随即传入季金城等人的耳中，“这大冷的天，赶紧往兵部办完了手续，回驿馆喝酒休息去！”
自昨日回京，颜千皓与帐下军士便一直住在城中驿馆，未曾回往大将军府。
纵马踏雪而去的银甲银袍将军未曾注意到的是，当他身后的太师府车架在道口过弯时，唯一那辆马车的车窗忽然掀起了一角，自后面露出一双清冷如玉的眼，视线自他身上流转而过……
“二公子回来了！”
见到穆清溪等人回来，早就在门前候了多时的仆人立即语带惊喜的迎了上来，待听得小医仙便正坐在马车里面以后，便快跑着去了府中通报。
“你家这太师府倒是够气派。”
驻足在太师府门前，看着眼前这恢宏大气的府邸，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太师府”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上。这三字与辛氏老宅门前那几次笔式相同，都是出自先帝御笔钦赐。
“请。”不明白辛柔儿话里情感的究竟，穆清溪只是笑笑，便引着辛柔儿往院里走去。
太师府中各人因为知晓小医仙今日要来的消息，自穆清溪出发去接以后就早早的来了正堂等候。毕竟老太师身上的顽疾瞧了好些京中太医也没瞧出个什么名堂来，反倒是老太师身上的病症一天重似一天。
如今听闻辛柔儿乃是当年“灵手判官”文先生唯一在世的孙女，太师府众人心里便存了希望。
或许这位小医仙，便是治好老太师身上疾症的希望所在。而只有治好了老太师身上的病，穆氏一门在朝中的地位才不会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