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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梅鹤琴仙

作者:荷叶粉蒸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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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琴声大作,月光大盛,空气滞重如巨石压身,三人都是一个踉跄,要不是趴在谢遥烟身上,云琛又得五体投地。

    “六个!哪个是真的?”云琛捏符在手,然而胸中烦闷欲吐,看着上方六个人影,却仿佛化作了百十来个。他闭目抖手向上一甩。只听上方琴弦叩响,六琴齐奏,如发一声,那枚轻飘飘的黄符纸已然在半空被炸为齑粉。

    云琛心中一凉,转念一想,对方如此杀招却不用在他们身上,想来并不欲伤他们性命,遂把心一横,画了丹砂的没画丹砂的符纸不断地往空中扔去,半空纸屑飘落如雨,动静间隐有火星炸开,却是夹在其中的引火符被击碎,仿佛爆开了朵朵烟花。

    谢遥烟一直凝神望着半空,突然双目一眯,有锐光一闪而过。云琛看头顶的人看不清晰,却把谢遥烟这个眼神看得分外清楚,觉得那一刻好像有星星掉落在师兄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谢遥烟抽剑而起,足尖在甲板上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虚空中直刺过去。

    琴声如海潮,层层叠起,月华凝成实体,在半空轰然爆开。

    月色太集中的时候,也会如太阳的光辉一般炫目。

    云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光华熄灭。

    云琛从没见谢遥烟这么狼狈过,发髻散了,一身锦袍被割出大大小小的破口,眉心一道浅浅的血痕,正在滴血。

    那人身周的梅花已然被谢遥烟一剑刺破,零零散散地凋落于虚空。

    谢遥烟的剑锋也无法再前进一寸,最后关头,那人横琴挡住了剑锋,七弦皆断,六影俱散,音绝。

    “师兄——”云琛惶然道。抵抗攻击是一回事,拔剑攻击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能威胁到自身的攻击。云琛不知道斩断了那人的琴弦有什么后果,会不会那人就此放弃不伤他们性命的原则?那人的眉毛都蹙起来了。

    那人喟叹了一声,“了得。”音色清朗而带着独特的震颤,如琴弦泠泠而动,余韵悠长。

    接着他从琴底一抽,竟抽出一把锋芒锐利的短剑来,劈手疾刺!

    谢遥烟不得不回剑挡住,身形被从空中劈落下来。

    云琛冲过去扶住他,紧张地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仿佛已经看见了那人从半空中扑落,给他们一人身上添一个血窟窿——瞧那短剑快得,也许抽出来都不见血呢。

    孰料那人劈落谢遥烟后,只是凝神望着雪亮的剑刃,轻轻弹了弹剑脊。短剑发出清吟之声。

    云琛悚然,这东西也能弹,莫非在此人眼中,万物无不可成音律?

    听起来挺风雅,可这人是能以音律杀人的,对他而言,岂非万物无不可为武器?

    好在那人稍稍把.玩了一下短剑,便又把它插回琴中。随即抱琴收腿,一个转身轻盈落地,平视着眼前三人。

    凶器被抱了起来,云琛送了口气,估摸着自己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看到弹琴的人都会绕道走了。

    看着那人好整以暇的样子,云琛估摸着,这是可以谈谈了?憋了半晚上的怒气忽然涌现,又在那人凉凉的目光下打了个退堂鼓,云琛最后只忿忿道:“你是谁呀,上来就打,怎么不讲道理!”

    那人微微一哂,目光便从他头顶越过,往谢遥烟看去。

    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云琛愤而踮起脚尖,试图隔断他的视线。

    谢遥烟从云琛身后绕出,冷淡道:“说听闻梅鹤琴仙是个讲道义的君子,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你怎知我是梅鹤琴仙。”云琛在心中替他回答。

    “有人向我告了你们一状。说你们藏匿妖邪,在同安城兴风作浪,戕害黎民,还打杀了同安知府的好友,受朋友之托阻止你们恶行的马道长,还卷走了马道长的师门重宝,从水路逃逸。”那人亦是淡淡答道,听不出喜怒。

    云琛无言,看来此人颇为自信,认为别人理所应当地能认出自己,果然很有来头。

    江涉之上前一步道:“琴仙想必也已知晓,此间只一人可担妖邪之名,江某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琴仙放过我的同伴。”

    “明明是他们颠倒黑白,乱泼脏水,涉之怎可揽在自己身上!你明明才是被害的那一个。”云琛急道。

    梅鹤琴仙淡淡道:“如今同安城里已然人心惶惶,知府身为一地父母,仕途中人,难道也冤枉刁难你们这几个修行人不曾。”

    “那是因为知府并不知晓马道人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一个热心为民的好道士。”谢遥烟朗声道,“梅先生可曾听说过冯君子?”

    梅鹤琴仙沉吟道:“如果马道人当真是冯君子,那么他为何会与你们对上倒是可以明了了。只是若他真是冯君子那厮,你们又如何拿得下他?”

    谢遥烟归剑入鞘,打了个稽首道:“家师空桑山青琚真人。”

    梅鹤琴仙脸上终现动容之色,然而也许是他板着脸太久,云琛分辨不出那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师父的名字,到底还是触动了他。

    梅鹤琴仙轻抚琴的背面,若有所思,云琛回忆了一下,琴仙的短剑应该就藏在那里。

    “原来是他……青琚真人的弟子。”梅鹤琴仙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淡淡的语气,“后生可畏。”

    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便抱琴离地而起,云琛一惊,又怕他凌空来个一击。

    却见梅鹤琴仙足尖在虚空中一点,姿态清逸若仙,衣袂翻卷间,已是飘然离去。

    他来的时候无声无息,离去的时候也毫不拖泥带水。

    三人在甲板上默默站了片刻,船上传来了其他响动。

    “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咦,我们的船怎么到江心来了?”

    先时梅鹤琴仙抚琴让普通船工都睡去了,此刻他们陆续醒来,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船会在江心飘荡。

    一些船工狐疑的目光往甲板上的三位公子身上扫来。乖乖不得了,这满船的水是怎么回事,那个文静公子和有钱公子怎么大半夜穿得这么齐整呀,哟哟那个漂亮小公子只穿着亵.衣跟他们在一起,还没穿鞋。

    云琛后知后觉地在夜风里打了个喷嚏。

    “赶紧回房,把湿衣服脱了拿被子裹一裹。”谢遥烟说着,当先往舱中走去。

    半路上遇着商越拉开门,睡眼惺忪地问道:“三位都从甲板上下来,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谢遥烟的外衣披在云琛身上,搂着他进了房,江涉之停下来道:“此事一两句说不完,不如一道过来吧。”

    两人进房时,皎烟也一道遛了进来,几下蹿上了云琛的床,盘在床头软乎乎的被褥上。

    云琛已经换好了干净衣裳,正披着外衣缩在床上,恨恨道:“那个知府是不是有点傻,我们帮他干掉了冯君子这么大一个祸患,他不感激我们也就罢了,我们都跑了这么远,他的衙役搜不到了,居然委托别人来对付我们。”

    商越一头雾水,几人便把适才发生的事情说给他听。

    “梅先生不爱虚名,他的名头在某些人那里如雷贯耳,但是如同安知府那等凡俗之辈,知道他名号的可能几近于无。”谢遥烟分析道,“若同安知府知道梅鹤琴仙,就不会不知道冯君子了,算来还是后者的恶名更响亮一些。”

    “如此说来,此事背后乃冯君子同党推动?”江涉之道。

    谢遥烟疑惑道:“疑点正在此处。我从未听闻冯君子还有同党。昔年公审时,并无一人为他说话。彼时他还有些用处,如今人死了,倒有同党替他叫屈么?”

    商越插嘴道:“公子说的结交,讲究的是情和义;这种人的结交,要么是有共同的利益,自然大难临头各自飞;要么就是为了共同的仇恨。也许他们都跟令师有仇,只是平日里不敢造次,如今见了两位孤身飘零,便起了歹心。”

    “为利?师兄,可还记得梅鹤琴仙提到的‘师门重宝’?”云琛一拍脑门,“难不成他们是为了这个?师兄,我们那晚从冯君子那里不是搜走了一件东西?”

    “铜镜?”谢遥烟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那面八卦镜,镜面依旧灰蒙蒙的,什么都映照不出来。

    “除了这个,没可能是别的了。”云琛成竹在胸,“居然诬陷我们,还找人对付我们,这玩意儿我就算之前想还,现在也不想还了。”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一直都没过还呗,不过敢伤江先生,拿破镜子抵债我还觉得少了呢。”皎烟扭身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云琛得意道:“既然他们自己不敢过来,估摸着也找不到比梅鹤琴仙更厉害的外援,那就意味着这一路他们都没法扑腾出什么水花了呗。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管他们。”

    谢遥烟颔首道:“阿琛此议甚好,我也估计他们最近都不会再来。”

    另外二人都无意见,中夜起来打了一场,又谈了这么久,云琛第一个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其他几人见状也告辞离去,回房补眠。

    毕竟,不知前路还会遇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