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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夜游灵堂

作者:荷叶粉蒸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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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偌大宅院的灯火渐次熄灭,后院中只有灵堂还燃着长明灯,守夜的人大概也打起了瞌睡,纸钱的火光灭了半天也未曾续上。

    云琛走出房门,掐了个诀,便有一团萤火虫飞拢过来,为他照亮前路。远望去就是一团一闪一闪的绿光,绿光后面跟着个人影。幸亏旁人都睡下了,不然明日槐家又要传出闹鬼的流言。

    云琛对这效果颇为满意,正待往前行去,忽听人道,“云公子,这么晚了,你要去何处?”江涉之推门而出。

    “在后院转转,看看有没有异常。”云琛回头道,“答应了别人,总得干活吧。”

    “小心为上。”

    “难道真有古怪?”云琛咋舌道,“我以为槐小姐就是想不开自缢了。”

    江涉之摇头道:“头七未过,莫要冲撞了芳魂。先去灵堂上柱香吧。”

    二人并肩往灵堂行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云琛想着槐小姐的故事,觉得这个女孩儿颇为可怜。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孩儿,家世容貌俱都不差,为何要为另一个人孤注一掷?要知道,哪怕她真与那书生共度一生,也未必比在父母身边过得更优渥。而那书生只要入赘槐家,财富与娇.妻便唾手可得,却为何要负了槐小姐,与沦落风.尘的青梅竹马远走天涯?

    人间情爱究竟是什么?这般令世人疯狂。

    云琛以前在山上捡到过一本传奇话本,里头尽是些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故事,不知是哪个师兄没藏好的。他在早课上偷看话本,不慎被师父逮了个正着,于是便问了这句话。当时青琚真人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没收了话本,罚他把《南华经》抄了三遍。

    再后来,梦里的白衣人……

    池塘边的空气十分潮湿,雾气缓缓升腾。两人沿着香径绕过一片假山,月光大盛,前方便是槐小姐的灵堂。

    两人走进灵堂,守夜的丫鬟一个激灵醒来,吓了一跳。云琛摆手让她稍安勿躁,自己顺手取过一叠纸钱,放入火盆中。

    火光明亮地跳跃起来,江涉之取过三根香,凑过去点燃了,插在灵前的香炉中。

    云琛四处看看,没发觉什么异常,正要招呼江涉之转身离开,忽有冷风穿堂而过,卷得纸钱乱飞,灵前的香猛地燃了一下,那点火星迅速下移,忽地灭了。

    云琛看着燃去了一多半的香,眼睛眯了起来。

    “天哪——那是鬼!有鬼!”丫鬟吓得惊叫起来。

    云琛安慰道:“别怕,那是只风,刚才刮了一阵风而已,你叫什么呀。”

    丫鬟置若罔闻,只抱着头缩在一旁,浑身抖若筛糠,只哭喊道,“小姐饶了我吧!不是我害了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们吧,饶了我!”

    云琛与江涉之对视一眼,江涉之抬起手来,指间有微光如甘霖降下,没入丫鬟印堂中。丫鬟果然安静了下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转头看到江涉之,忽然眼睛一亮,扑倒在江涉之脚下道:“山神大人,您是最仁慈的,求求您救救我吧!救救我……”说着泣不成声。

    江涉之无奈地低声安慰她,云琛皱了皱眉头,转身走出灵堂。

    江涉之嘱托道:“云公子,若有古怪,务必叫上我,切莫独自行事。”

    “知道了。”

    月上中天,水雾蒸腾弥漫,云琛沿着池边慢慢地走。夜里太静了,又没有风,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流萤都睡去了,好在月色能照见脚下的路。

    池塘上建有一座精巧的九曲水廊,最中心是一座水榭。云琛信步而上,鼻端隐约嗅到一阵清香,也许是塘边遍植的花木,香味被水汽溶得迷离。

    随着他的脚步,这股香味越发地清晰,待走到湖心时,云琛终于想起来了,这是荷花的味道。

    桥下开满了荷花,色做洁白,亭亭地延伸到雾气里,漫无边际。云琛伸手便够到了一朵,那白莲轻轻摇摆,好似被他惊扰了美梦。

    一人白衣翩然,背对他立在一片摇摆的荷叶上。

    他的广袖是白色的,不知是什么料子织成,好似有月光脉脉流动,外头罩了一层鲛绡,月色便云遮雾绕了起来。

    “我这心里头正燥得慌,远远一瞅便瞅见这儿多了这么一池荷花,想来主人家府上定有琼甘清露,可否予我一杯,也好消暑解渴。”云琛笑言道。

    那人头也不回,只道:“殿下可知,此乃私人府邸。”声音冷冽清寒,如冰泉夜鸣,如美玉相击。

    云琛听见自己应道:“莫非区区来不得?那可不管,你这儿既没有禁止入内的标牌,又没设阻挡旁人的结界,我既然来了,少不得定要讨你一壶琼甘清露,免得下回来时你当真布了结界,我就要不到了。”颇有青琚真人的风范。

    那人淡道:“我没有多的清露了。”

    “没有多余的,那就是还有。你给不给我?你既没说不给,我可当你答应了。”云琛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颇有些无赖。

    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慢说我的清露一早就分派了定数,就说你今日不通报一声就擅闯我的洞府,我不把你打将出去已经算是客气,怎么好意思再找我讨要?我与你又不熟。”

    云琛心道这话说得十分有理,您自在这儿晒您的月亮,我这就滚回去睡觉,口中却道:“有没有谁天生与旁人相熟,既然都不熟,处处不就熟了。既然我迷路都能迷到你府上,说明你我合该有缘,又怎能把我打将出去?不如一起坐下小酌几杯,彼此熟悉熟悉。”

    那人似是拿他没办法,迈步往藕花深处行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云琛急道:“还真不肯招待我了不成?”也提步跟上。

    那人冷哼一声,几个错步,忽然远远地退了开去,只甩下一句,“我这里无有结界,却有阵法,殿下小心了。”

    不知为何,离了那条长廊后,云琛便有些瞧不清周围的景致。月色逐渐消隐,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厚,鼻端隐约有窒息感。

    那人越行越快,颀长身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云琛的步子却像是被浓雾扯住了,那些雾气丝缕流动,他如坠水中,举步维艰。

    云琛心知不能再追下去了,他胸中烦恶,难以呼吸,然而脚步却不听使唤,执着向前。

    这就像是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靥,周围是仿佛凝成实体的黑暗,眼前只有一片飘忽的洁白衣袂,忽隐忽现,渐行渐远。

    终于,那片白色也消失了,云琛得以停下脚步。他头难昏沉,胸口胀痛,举目四望,只有莲花数不清的茎叶包围着他,没有来路,没有归途。

    云琛张了张口,那个名字在嘴里打了几个转,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他应该知道那个人的名字的,就像他应该理所应当地知道怎么走出这片花海,知道如何描摹那人的样貌。

    这密密麻麻的茎叶,真是看得人眼晕。

    云琛疲惫地合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