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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破坏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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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有微微的风吹过殿堂。

    秦惊羽斜躺在软榻上,背后倚着只结实的云锦实心靠背,手里拿着几页纸张,认真翻看。

    燕儿办事十分利落,早上刚从暗室放出,就想法将装有程十三的木箱乔装打扮,混入一堆废弃杂物之中,及时送出宫去。中午回来的时候,还带回影部近日收集的情报。

    与韩易所说相符,对于那御兽笛,影部得到的讯息是蛮荒岛太过神秘,关于御兽笛的具体功效来历暂未查明,而那名男尸的身份也是毫无头绪,只说是独自一人从东而来,沿途无任何投宿住店记录,来天京城正好是第三天,与城中居民没有任何交集。

    银翼率煞部众人追杀那名江洋大盗,已经进入西烈境内,传回的讯息只四个字:准时归来。

    至于外公穆青的讯息,就有些难办了,不知是躲在哪座深山野林采药,平日居住的草庐空寂无人,影部传讯之人就一直守在草庐前,寸步不离。

    再有便是各国王庭的动向,据称,因大夏皇太后六十寿诞,各国王室贵族已在安排行程,下月前往天京的贵宾多不胜数,初步得知,东阳国主轩辕敖,西烈王兰萨,南越皇子萧冥,北凉国主风如镜,都在此次受邀的贵宾名单当中。

    “萧冥?”秦惊羽点着纸页,微微皱眉,“我听说过这个人,雷牧歌说他是个铁血皇子,处事雷厉风行,不可小觑。”

    燕儿垂头轻笑:“雷郎将是没见过南苑之人吧,要是见了,大抵就不会这样说了。”

    “难说,兴许哥哥和弟弟性格差距蛮大,不具可比性。”秦惊羽想了想,又道,“对了,提起南苑,我倒是想起,好久没去瞧瞧萧皇子了,不知他最近过得如何。”

    “那个痴呆皇子,殿下还挺关心他的。”

    想到那个萧焰,秦惊羽轻轻叹气:“挺好的孩子,可惜了。”几年前外公去看诊过,说是要恢复的话,所需药草繁多,有几种甚至长在极北苦寒之地,不易采摘,还须辅以针灸治疗,说是此症颇为奇特,他倒是愿意一试,这几年极少见面,也不知药草配齐没有。

    “殿下不必惋惜,这是他的命,改变不了的。”

    秦惊羽看着纸页又问:“为何不是南越皇帝萧远山来,却让他儿子来,没把我大夏放在眼里么?”

    燕儿低眉垂眸道:“我听说,萧皇帝身体染病,不宜到场贺寿,是以让其子萧冥前来。”

    “好吧,届时我倒要看看这位铁血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惊羽一目十行,将纸页上的各种讯息在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暗记在心,末了,随意说到一句:“那木箱预备放在山庄何处?这程十三很是狡猾,让弟兄们谨慎些。”

    “山庄没空地了,我与张庭商量,不予停留,直接送出城去。”

    秦惊羽一怔:“干嘛这样急?”

    燕儿淡淡一笑:“那东阳国主轩辕敖已经准备启程了,不早早送去,殿下这珠串酬金收得不踏实。”

    “说得也是,不过……”

    “殿下不必操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秦惊羽看着他沉着清淡的神情,挥手道:“好吧,你安排就是……对了,你吃过午饭没?”

    “还没,赶着回来复命,没顾得上。”

    “那还等什么,赶紧吃去啊——”秦惊羽见得他眼睑下的淡淡青晕,心头一动,关切道:“这两日没睡好觉吧?你先回屋去休息,我等下让汝儿给你送去。”

    “殿下,我不困……”

    “废话那么多干嘛?快回去睡觉,顺便把汝儿叫来。”

    秦惊羽站起身来,将他推出门去,合上房门。

    “殿下……”燕儿轻唤一声,不见动静,只得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汝儿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人,是雷牧歌。

    这家伙一大早就来报到过,拉着自己问长问短,要不是自己赶着去上课,真不知被他罗嗦到什么时候,才隔半日,怎么又来了?

    汝儿上前行礼:“殿下,雷郎将来了。”

    秦惊羽朝雷牧歌点点头,算作招呼,随即把汝儿招来身边,低声道:“是,你去御膳房,就说我午膳没吃饱,叫他们弄些吃的,然后送到燕儿房里去。”

    汝儿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雷牧歌是练武之人,耳力自然不错,将她这一番话听了个大概,不觉剑眉锁紧:“燕儿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放出来了?”

    “是啊,都关了两天,也该放出来了。”秦惊羽坐回案几前,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雷牧歌接过放在一旁,继续追问:“他什么时候放出来的?”

    “今日一早。”

    秦惊羽答完这一句,瞟他一眼:“你对他这样关心,直接去他房里询问吧。”

    “我只关心你。”雷牧歌笑了笑,挨着她身边坐下来,揉着她的头发,长长吁气,“你知不知道,昨晚真把我吓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惊羽干笑两声:“什么怎么回事?”

    雷牧歌直截了当道:“我查过,陛下从未在你身边安插有暗卫,那名灰衣蒙面人,武功高强,行迹诡秘,而且十分熟悉宫中路径,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我朋友啊,常来找我玩,自然熟悉路了。”两次给自己解围,等银翼回来问明姓名职务,定要给他嘉奖升职。

    雷牧歌忍住脾气,又问:“那后来掳走你的那个人,程十三,又是怎么回事?你何时跟他认识的?你们这一晚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程兄也是我朋友,在百花阁认识的,这丫小气得很,每次都是我帮他付的嫖资,呵呵。那个,昨晚嘛,我们也没做什么,找了处地方吹吹风,喝点酒,聊聊女人,谈理想谈人生……”

    “羽儿!”

    “啥?”秦惊羽挖了挖耳朵,无辜道,“我耳朵没问题的,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程十三是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恶贯满盈,声名狼藉,你堂堂大夏皇子,怎么能和他这样的人结交,还称兄道弟?”

    秦惊羽呵呵笑道:“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酒肉朋友呢?”

    “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女子……”

    “我……是女子?!”秦惊羽哈哈大笑,去摸他的额头,“我说雷牧歌,你是昨晚酒还没醒吧?”

    雷牧歌盯着她的眼睛:“你昨日明明没有否认。”

    那是她沉浸男色一时疏忽好不好……

    秦惊羽随手攀上他的宽肩,眨巴着眼睛道:“你对我雪儿妹妹一直念念不忘,我也很感动,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这么多年,还没顺变啊?”

    “我一直觉得,雪儿没死……”

    “雪儿没死,就是我,是吧?”秦惊羽接过他的话来,摇头叹道,“雷牧歌,李一舟那个庸医就算了,等我外公下月来京,我请他老人家给你好好看看,你的妄想症已经非常严重了。”

    “但是那名宫女,她说当年病重的是小皇子……”

    “雷牧歌,你有完没完?!”

    秦惊羽陡然抬眸,拍案而起,声色俱厉道:“我当你是朋友我才实话实说,我明华宫在六宫当中一向地位不低,这些年来没少受人嫉恨陷害,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无聊小人,我可是见得多了,别看我不屑参与这些争斗,就觉得我好欺负!你要信那些谣言,那好,我们就此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雷牧歌没理她,只是低着头,蘸起溅在案几上茶水,慢慢写字,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秦惊羽吼得口干,悻悻然坐下,随意一瞥,只见案几上两个龙飞凤舞大字:帝凰。

    这不是当年自己与周卓然比试文采,他画的那幅墨色凤凰图,所题的字吗?

    帝凰,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心里正在思忖,却听得他突然扑哧一笑,戏谑道:“你那么紧张干嘛,难不成心里真的有鬼?”

    “你心里才有鬼呢!”

    秦惊羽朝他上下打量,忽而一笑:“雷牧歌,话说你也二十岁的人了,在那西北军营过得太寂寞辛苦,思想出现偏差,成天疑神疑鬼,也算是情有可原,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哦,我怎么偏差了?”

    “你不去好好追求我大皇姐,成天把我盯那么紧做什么?”秦惊羽拍着他的肩膀,嘻嘻笑道,“若是你不好意思,我可以身体力行,教你几招必杀技!”

    雷牧歌笑道:“必杀技?”

    “对。”秦惊羽摇头晃脑道,“等过几日我禁足令解除了,就带你去百花阁尝尝鲜,那里熟女清倌应有尽有,再由我亲自传授经验,保管你快活似神仙!”

    “百花阁?”雷牧歌皱眉,若有所思。

    “是啊,百花阁的酒菜最好,歌舞最新,美人最多,不去是损失啊……”

    秦惊羽大肆介绍百花阁的妙处,一边说,一边暗地数着一二三四,估计数不到十,这位天京城里最有政治前途的少年武将,内定的长公主驸马人选,就该愤然站起,拂袖而去了。

    没想到,雷牧歌侧头想了想,居然笑着答应下来。

    “行,我就如你所愿。”

    秦惊羽当场石化,不是吧,他真的要去亲身体验?

    想到这么个还疑似处男的大帅哥,即将被那些妖娆多娇的女人们生吞活剥,拆吃入腹,不知怎的,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雷牧歌一直盯着她的表情,当即轻笑道:“怎么,你反悔了?”

    反悔?

    就算是,也是不会承认的:“是啊,我又要破财了……”

    “徒儿孝敬师傅,那是应该的——”雷牧歌得意大笑,将她从软榻上拉了起来,“走吧,还有半个时辰,我们习武去!”

    “喂,外面太阳晒死了,你自己当黑炭就行了,别拉上我!”

    “不会晒黑的。”

    雷牧歌根本不理她的哀求,不由分说拉她出门。

    有宫女引路,两人沿着长廊疾步而行,来到后殿一间紧闭的房门前。

    雷牧歌上前一步推开房门,笑道:“你自己看看。”

    秦惊羽瞅见屋内的景致,低呼一声:“咦,这不是我母妃的练功房吗?”

    房间宽敞明亮,穹顶高远,地下铺着一层摔不痛的柚木地板,其间有柜有桌有椅,靠墙的兵器架上还摆放着银枪,刀剑,弓弩,长鞭……数不胜数。

    据说,这间练功房是母妃穆云风恩宠最盛之时,父皇秦毅一手打造的,后来穆云风产下双胞胎,安于宫中相夫教子,房间就闲置下来,现在再次有孕,更是半年数月都难得进来看上一眼。

    秦惊羽对练武向来没有兴趣,之前也没怎么来过,不由好奇走上前去,到处查看摸索。

    窗棂,桌椅,兵器上一尘不染,墙壁地面也是没有半点灰渍。

    不用说,应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里晒不到太阳,也不会撞痛跌伤,今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学功夫吧。”

    “我不想啊,这是强人所难……”

    雷牧歌圣旨在身,自然抗议无效。

    被迫去往隔间,换上一身利落短装深衣,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秦惊羽苦着一张脸,按照雷牧歌的要求,做那些蹲马步踏梅花挥拳劈掌的动作,心底暗暗叫苦,这哪里是母妃口中轻描淡写说的什么比划几下,简直就是入选满清十大酷刑。

    她练得挥汗如雨,他却倚在壁上双手抱胸,面带微笑:“内敛精气神,外练筋骨皮。殿下如此聪明,习武不成问题,贵在坚持!”

    坚持?外公穆青说过,她体质有异,如若习武,要比旁人付出多十倍的努力,才有达到普通的效果。

    要命,真是要命!

    救星,救星在哪里?

    正当她在心底疯狂呐喊之时,房门轻轻敲响,一道天籁之声适时传来。

    “牧歌,羽儿,你们可是在里面,我叫御膳房煮了红枣莲子羹,快出来吃!”

    听到这声音,雷牧歌的俊脸霎时黑了下来,朝她低哼道:“你这小鬼,怕辛苦就明说,怎么把她给搬来了?!”

    “天地良心,不是我!”

    秦惊羽大喊冤枉,她练这些劳什子动作练得头脑发昏,这招围魏救赵的妙计,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

    (这是补昨天的,晚上晚点还有一更,周末愉快,么么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