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 3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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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院深处人迹罕至的回廊内,侯思南侧坐美人靠,望着荷花池内一朵新生的花骨朵。身旁突然出现一袭白衣,朗声颂,“出淤泥而不染,惟荷花与思南耳。”

    侯思南回眸看他,嘴角轻扯,自嘲地一笑,又酸又苦。裘睐并未瞧见,挑起洁白无暇的衣摆,坐到侯思南身边。

    侯思远同朱尧他们玩笑了一阵,忽然看到校场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结满了红豆。回忆像潺潺的流水,淌过他的脑海。

    “你爬这么高干什么?快下来!”

    “啰嗦!我本来都快摘到了!你不讲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

    ……

    侯思远离开人群,独自走到大树下,如今以他的身高,纵使树下没有石头垫脚,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摘到树枝上累累的硕果。

    又到这个时节了呢……明天,侯思南就要参加考试了吧?

    “明天侯思南要考试?”身后传来一人声,吓了侯思远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你!”大松一口气,摘下一株带露的红豆芽,直乐。

    石中玉歪扯嘴角,怪笑:“送人呐?”

    侯思远咳嗽两声,脸有些红,“要你管……”

    “真不坦率。”石中玉打开扇子,摇呀摇,“唉……三年就睡一个人,你不腻啊?”

    侯思远脑海中忽然浮现他与侯思南曾经的约定:

    “很好。我便嫖你到腻!之后我俩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侯思远心中紧缩,摇摇头,将这些抛出脑袋,不愿多想,片刻之后,干笑道:

    “我去找侯思南。”离开石中玉,大步走了。

    书院里没头苍蝇似的找了一阵,终于在侯思南最喜欢静坐的地方,看到了最熟悉的背影。侯思远瞬间笑如阳光,刚想朝那儿跑去,忽然发现柱子后面,还坐着一人,离侯思南很近,近得二人的脸,从他这个角度看,都快亲到一起去了。

    侯思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见那白衣人稍稍一动,身体立刻自己反应,躲到了回廊拐角柱子后,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裘睐道:“思南,你最近这两年,都同我生分了,倒是和侯思远亲近不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

    裘睐声音很轻,但是回廊很安静。侯思远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四十岁的妒妇听见二奶叫|床,莫名的怒火中烧。

    侯思南道:“裘兄你多虑了。我只是见你与佳公主老在一处,不便打扰罢了,何来生分之说?侯思远……他是我弟弟。我同他亲近,难道不对?”

    侯思远咧开嘴,躲在柱子后头,笑得甘甜。心里把裘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巴不得他快点走,好将手中新摘的红豆,交给侯思南。

    裘睐道:“思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没说你跟侯思远亲近不对。我只是怕他欺负你。你们兄弟不是一向不和吗?还有我与九公主从小就在一块了,我同她一处玩耍,几时避开过你?”

    侯思南轻叹:“裘兄,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很多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侯思南嘟起嘴,看向荷花池,不再说话。裘睐也一声叹息,倚着美人靠,望着天上浮云。

    “时间还真像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一时间,三人都笑了。包括偷听的侯思远。他背靠廊柱,垂手站立,拇指与食指拈着的红豆芽,叶绿枝新,一如九岁那年悬崖上未折到的那一枝。

    岁岁年年花相似……

    但,人呢?

    侯思南笑了一声,侯思远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侯思南笑,多少年了?差点有些忍不住,想伸头出去看看,侯思南的笑容究竟是怎样?最后一次看见他笑,还是裘睐到家里来探病,侯思南对着裘睐笑的。几岁之后,侯思南就再没对自己笑过了?

    侯思远顿觉心里一阵凄凉,感觉今天的自己有点反常,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老回忆过去?

    侯思南的声音又从那边传来,“裘兄,你还有什么可烦的?明日的考试,对你来说,不过是囊中之物。你别跟我说,你怯场?”

    裘睐也笑:“考上自是没问题的。但我那烦人的爹,非要我考状元!说自古以来,皇帝点状元为驸马都是一段佳话,要我效仿之。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哟……”

    “是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侯思南喃喃自语,有些呆了。

    裘睐一看他眼神不对,忙笑着拍他肩膀,“哎呀,不说了,不说了。为兄我不对,又让你想起那不省心的家。”

    “没事。”侯思南笑笑。

    裘睐一摊身体,躺倒在侯思南膝盖上,眼睛上翻望着他。侯思南虽与之亲近,二人却从来不曾有过如此亲昵的身体接触,一时身体有些僵硬,随即放松下来。裘睐伸手拂过侯思南前襟处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子边一闻:

    “思南你好香啊……如果你是女人,我定娶你为妻。倒也是一段佳话。”

    柱子后的侯思远一个没忍住,探出头来,借着树荫遮蔽,将二人坐姿一览无余,心中那盆小火,渐有燎原之势。

    原来,侯思南自从被侯思远强了之后,每次洗澡,都将皮肤擦得通红,皂角抹了一遍又一遍,总是觉得身上不干净。而且侯思远正是少年贪欢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抓过侯思南泄欲个一两回,多的时候,五六回也是有的。侯思南便养成了有空就洗澡的习惯。

    侯思远看到过好多次侯思南在屏风后,一边用皂角擦着快要洗破皮的胳膊,一边掉泪,直到洗澡水变凉。到最后,都不知道他是在用热水洗澡,还是在用泪水洗。

    侯思南脸色一白,隐隐有些发怒,“你我朋友一场,你还学别人来挖苦我?”

    裘睐见他脸色不善,忙坐起来,拉他胳膊笑,“我同你闹着玩的。”

    “……”侯思南不说话,也不看他,眼神瞟在地上,一副闹别扭的模样。

    裘睐微笑,撒娇的语气听在侯思远耳里,说不出的肉麻,“谁叫我俩同岁啊?跟你一起参加考试,状元都没悬念了,有啥意思。佳表妹可喜欢你编的那个蚂蚱了,后来掉进了河里,哭了好多天,硬缠着我,要我再编一个,我推说事多,躲了她半个月才算作罢。说不定到时皇上看上你,乱点鸳鸯,把佳表妹许给你做夫人。我就成孤家寡人啰!”

    侯思南微张红唇,抬头看他。

    裘睐见他呆了,笑开嘴角,戏谑地勾起他下巴,“就知道你会是这副表情。”

    侯思南眼神游移,拍开他钳住自己下颚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裘睐笑容扩大,自信满满,“侯思南,你喜欢我吧?”

    侯思南愣了半天,还没找着回答的言语,却看到侯思远冷着一张黑脸,站在裘睐身后,劈手用什么东西砸自己的脸,手接住一看,是一株已经被捏成糨糊的红豆芽。

    侯思远道:“裘睐,我找侯思南有点事。你不介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回家了。”

    裘睐微笑:“你们谈。”

    侯思远上来就抓侯思南的手,把还在研究红豆的侯思南拉出书院,往马上一丢,一扬马鞭,朝侯府飞奔而去。

    马蹄扬起的尘土,合着风,轻扫过裘睐胜雪般洁白的衣着下摆,盖上一层微黄、他脚踏门口的石狮子,拂手轻弹鞋上沾染的微尘,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离开了书院。

    “明日的状元,当真毫无悬念。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乐事,裘某独揽其二。美哉?快也!又是一段才子配美人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