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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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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异虫像潮水一样从印山森林南部冲击着附近的城市。当地守备军数量不足,周围星系的支援还来不及赶到,所有退伍军人和军校学生也都投入了这场战斗。

    但是在巨虫不分昼夜的冲击下,城市外围的部分能量屏蔽罩已经出现了细碎的裂痕,军方调拨过来的能量石也渐渐捉襟见肘。军人们身陷虫潮,alpha学生们驾着机甲在虫群中杀入杀出,合力也能杀掉一只异虫,可这数量相比起潮水般的巨虫,也只是杯水车薪。

    能量罩摇摇欲坠,守在罩后的军人和灵植师都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毫不吝惜地释放出精神力干扰虫族,只希望能拖一拖时间,让更多居民乘太空船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保护着众人生命的能量罩也一寸寸碎裂。许多台机甲因为损伤或能量用尽被淹没在了虫潮里,救援人员却来不及救,也没心救了。能量罩一破,等待所有人的都是被异虫吃掉,那些留在机甲里的战士们有机甲壳做防护,活下来的机率可能还更大。

    留在防护罩后调制精神药剂的鸢尾学院灵植教授江源榨干精神力提取出了一管隆苋草汁,递给身边伤员,最后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

    这片天空并不好看,却是他能看到的最后画面了,所以他看得很认真,每一片云、每一枝树枝都要刻进脑海里。茶金色的能量罩布满碎纹,把他的视野切割成凌乱的碎片,就在他目光转到某处的时候,一道光芒忽然照进他眼里,刺得他再也睁不开。

    能量罩碎了,所以才会有那么亮的光线!

    江源眼角流下一滴应激性的泪水,却还倔强地睁着眼,看着那抹光辉在视线中越放越大。光芒横着在他眼前绽开,然而等着他的却不是黑暗,而是更加开阔步的视野——巨大的异虫在那道光芒下化成飞溅的碎渣,鲜血泼洒一地,虫尸层层叠叠地倒在防护罩外。不远处一座高高的虫山上立着一个手提长剑,穿红色长袍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扫视各处,半张精致艳丽的脸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一眼就够了!

    教授的眼里绽出希望的光芒,猛地站起身来大喊:“封镜!那是封镜!我们学院出去的灵植大师封镜!”

    封镜!

    这个名字在鸢尾星,特别是看过高校灵植大赛的人心里都占有一席之地。原本坐在地上等死的灵植师和受伤无力的战士们都振作起精神,顺着江源教授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只剩下片尸山血海,和一道飘然远去的艳红背影。

    得救了!

    我们还能活下去!

    人们重新勾起了求生欲,士兵们四处寻找还没死透的虫子,在要害补枪;其他人组织了救援队,抢救出淹没在虫潮中的机甲,送到后方医疗队手里救治。

    这样的事不只发生在一处,更多人认出清景,还有人拍下了他横扫异虫的英姿发到网络上,配上清晰的广告视频,将他称为星联当之无愧的第一omega。

    这些事蛇精自己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他爹地说过,他已经是名动万界的知名主持人了,一个小千世界几十亿的人气,对他这样的名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杀异虫时的心态总是那么平和,越平和、越从容,风姿也就越卓越,这场猎杀下来,“鸢尾学院的封镜”不知成了多少人梦中的男神。

    而清景在扫清了四周的异虫后,终于朝着异动最强的山顶爬去,看到了被各族异虫拱卫在当中的巨大母虫。

    那只母虫形似蜂王,体态巨大,其他的异虫在它面前就像刚生出来的卵一样不起眼。这虫子居然对清景的气息十分敏感,他刚刚提剑走到山上,一波虫潮便向他袭来,裹在当中的巨大母虫也直起身,镰刀般的口器开合着,尖利的前爪在空中舞动,发出雷鸣般的嗡嗡声。

    清景挥剑清了场,纵身跃到一株高高的杨树上,与那只虫子隔空对望。

    空中杀气纵横,一妖一虫凭本能便感觉到对方是自己最佳的大补食物。这种感觉和跟沈老师在一起时不一样,那时候清景是舍不得吃,尝一口就能偷偷高兴半天;而对这只巨大的母虫,他只有一个念头——这身血肉、这些力量是属于他的,非要吃掉不可!

    那只母虫也是同样的想法,用脑波控制异虫向清景冲去,自己也拍着翅膀扑向了看起来无比弱小的人类。它也不知是吃什么进化了,背后居然还有两对薄薄的膜翅,拍打着飞到空中,单单一只虫子就遮蔽了半爿天。

    沈屏山踩在一只高脚巨蛛尸身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清景感觉到他在看自己,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右手巨剑抬起,剑光重现撕裂天地的威能,对着母虫厚实的腹部劈了下去。

    烛影剑化出巨大的虚影,一剑下去斩山断岳,涌上的异虫只擦到了剑气的边便翻滚着化作齑粉。母虫查觉危险,拍着翅膀转身逃逸,可剑光延伸数十里,在它转身的空当便从它腰间透过,将下半身拖着的膨大腹部划成两半。

    印山上方落了一场血雨,巨大的虫身重重地从空中摔落,清景收回长剑,剑身沾满了母虫落下的污血,剑尖上却稳稳托着一枚碎裂得不规则的圆珠碎片。

    腹中金丹嗡鸣转动,剑尖上的碎片一明一灭地呼应着金丹的异动。清景咽了口口水,心里十分清楚,他所有的食欲都是对着这枚骊珠碎片来的,并不是母蜂那肥白的腹部。

    都是在b市那群道士说没有龙没有龙,非要拿蛇精凑合,害得他不小心吞了几块骊珠,结果这个不争气的身体竟吞上瘾了!当初沈老师可是千叮万嘱让他别融合的,说融合了会变方脸。前面融合了这几块虽然没让他的腮骨变大,可是他后来知道爹地就是沈老师,还是很愧疚了一阵的。

    现在他的脸是还不大,可再吞一块万一就量变到质变了呢?

    强烈的占有欲在他心里翻腾,那枚珠子已经从剑尖跳到空中,像活物一样扑向了他的胸怀。可是为了保护他的吃饭工具锥子脸,清景还是忍痛用剑把那枚碎片拍开。

    他痛心得口水都流下来了,凄凉地说:“我不能融合你,我的主持人生命都系在这张锥子脸上了。我一个没有学历、没有修为的蛇精,要是再没了这张脸还能上哪儿找工作呢!”

    骊珠在他掌心拼命晃动。不知是不是金丹里融合了三枚珠片的关系,他似乎能感到这枚碎片迫切地想要融入他,跟另外几片结合成一体;也能感觉出珠子被拒绝后的失落和不甘。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清景和珠子一个扑一个打,拉扯了许久,直到沈屏山过来抓住了珠子。碎珠片闪着濛濛清光,在他手里一跳一跳,清景似乎能感到珠子的痛苦,自己心里也是闷闷地,按着胸口叹道:“爹地你也别对它太粗暴了,这珠子也很可怜,原先的主人死了,现在好容易找到个能收留它兄弟的新主人却不要它……”

    这简直跟电视剧里那些姐妹被大户人家收养,自己却只能在别人家里当女佣的女主角一样命苦!

    沈屏山一手抓着珠子,另一只手环住蛇清的腰,把他带到胸前,轻叹一声,将那枚碎片拍进了他身体里。

    珠片像是乳燕归巢般,活泼泼地投入他的金丹,其中蕴含的灵力释放出来,滋润着他大战后疲惫的身体。可是身体舒坦了,心灵上的痛苦只有更严重的,清景惊慌地摸着自己的腮骨和下巴,连声问沈屏山:“你你你……不是说融合了这骊珠我就要变成方脸了吗?我融合前几枚之后吓得好长时间没睡着觉,你现在居然又给我弄这个,我要是真变成大脸了怎么办?”

    “我那是……”沈屏山刚想说“我是骗你的”,忽然想起来说这话的是鹦鹉沈老师,不是他这个黄金蟒主人,忙又把话咽了回去,抚着蛇精的背安慰道:“我是看你喜欢这珠子,舍不得让你这么强忍着。就是脸骨宽了也不要紧,爹地能考下整容医师证书,回头亲自给你削骨,保证磨得和现在一样。”

    清景也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又担心又有点想笑,摸着自己的脸嘟囔道:“要是真方了你可不许嫌我,都是被你弄方的,你得负责。”

    沈屏山眉心竖纹一霎时展开,微笑道:“我负责,那你也得让我负责。以后不管脸变不变方,你都得让我负责好吗?”

    爹地好像有点奇怪,这话不是应该滚了床单之后说的嘛,现在突然说起来,感觉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了呢。

    难道他现在还想瞒着我他那两个身份的事?这点小事也能纠结这么长时间,是害羞还是害羞还是害羞啊?难怪变成只红绿金刚鹦鹉,脸上的毛弄成红的就是为了掩饰这种易害羞的体质吧?

    清景美滋滋地想着,也就放下了沈屏山这些异常之处,反手搂住他:“虫子都杀完了,案子也结束了,咱们走吗?”

    “……嗯,走。”沈屏山心神不属,慢了一拍才回答。他右手虚掷,一道传送阵便在地上凭空出现,光华猛然绽开,裹着他们传送回了万仙盟圆光幻视部传送阵。

    我说的是离开那座山,怎么就一下子拿出传送阵了?清景有些意外,不过想想自己已经在外头过了那么久,上个世界的圆光也剪好了,应该送回去发行,于是咽回了冲到喉头的疑问,把头埋在了沈屏山颈间,轻嗅他皮肤上散发出的温热香味。

    好香,好温暖,好喜欢。

    回家的速度永远比走向未知世界更快,没过多久,传送阵的金光便落下,薛从事那张带着紧张关切的脸庞便出现在了两人视线里。

    他更关心的显然是纪实司现在唯一的主持人,开口便问候:“小清景,沈……”

    一个“沈”字还没完全出口,他的声音便被沈屏山堵在了喉咙里,识海中传来沈屏山略带紧张的声音:“别叫我的名字,一会儿我还得去找万默识一趟,你带清景去情感司随便坐坐。”

    这是做啥呢?合道大能也不能这么玩他吧?

    薛从事最后还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把话圆了回来:“什么风把你们吹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度个一年半载的假才回来呢。不过我倒有个好消息,上次绑架你那个犯人的身份查出来了,是宁尘大世界的,专门贩卖有修为的妖修做药,他们还有个犯罪集团,前几天被咱们万仙盟维和部整个端掉了……”

    他边说边拉着清景往前走,走的却不是平常回纪实司的路,而是另一条通道。清景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回头再看沈屏山也不见了,顿生一种要被走私倒卖的错觉,连忙摸着走廊墙壁站住了,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不是回纪实司的路啊?”

    要不是他脑海中那个不能离开沈老师的符印还在,他简直要以为薛从事是哪个蛇贩子变的了。

    薛从简连忙找了个借口:“咱们纪实司和情感司都是做这种大型外景节目的,类型差不多,正好沈老师也在万老师那边治病,咱们过去接他,顺便跟他们交流交流经验。”

    我这水平还能给人家交流经验?就是传销现在都要高中学历了吧?清景心下忐忑,按着扑通扑通的小心脏问道:“那沈老师呢?”

    沈老师这不是怕你知道他就是沈老师,趁着没人叫他赶紧跑了嘛。薛从事想起刚才那通威胁,嘴角抽搐了几下,呵呵冷笑:“他的病还没治好呢,你去纪实司也可以顺便跟万老师打听一下,看他什么时候能好。”

    清景摸了摸额头,识海里那枚用来约束他的灵符温暖平和,散发着淡淡金光,显示出爹地必定在他身周不远。可是薛从事却不肯带他去见他,还骗他说沈老师这些日子病体沉重,一直在万老师的办公室休养,现在还不知道道心动摇的毛病治没治好。

    清景坐在情感情的接待间,目光可怜巴巴地一会儿往万老师办公室刷一下,捧着茶杯无奈地叹气。

    在小千世界跟他过得好好的,一回来就直奔万老师办公室,难不成沈老师跟万老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这两人都是合道大能,也都被人称作老师,做同事的时间肯定已经好长好长了,说不定早就有感情。如果万老师跟他算先来后道,那他肯定是那个小三了?

    可是,可是……沈老师是鸟类,跟他这个爬行动物在物种上才比较接近吧?至少他们俩都是卵生的,万老师那可是胎生的哺乳动物,跟沈老师有生殖隔离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