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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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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有轻微惴惴不安,大婚之日依旧如期而至,夹杂着不同人不同的心思,如期而至。

    那一日,是西庭光盛三十七年,农历一月二十六,宜嫁娶、出行、纳采、求嗣。

    那一日,是宋歌孤身穿越第四百五十天,他刚及弱冠,她已过豆蔻。

    那一日,是宋歌和司空翊相识第四十八天,短短一个半月,她与他从陌路走到了婚堂。

    成王世子大婚,世子妃又是盟国公主,能入得王府参加成亲礼的都是西庭的达官显贵。有幸目睹当日场面的人事后都说,那成亲礼,一生只能看一次。

    当日帝京万人空巷,世子妃坐喜轿出宫门、过露台、经长街、入王府。大红流苏挂在喜轿四角,随着众人的心一颠一颠,耀眼夺目。其后绵延百里,是皇帝封赏的一车车金银珠饰、绸缎貂锦、古玩字画、玉簪宝钗。陪嫁侍女垂手而立,镂花裙裾个个水灵,却比不得世子妃下轿瞬间惊华。

    有人说世子妃一袭大红喜裙,一眼看到便不能转开目光。那红似乎能映进你的心里,即使看不到容貌,也能被那喜庆和魅力所感染。光是站在那里,身段窈窕翩然娉婷,就算再俗气的大红色,也夺目勾魂。喜裙再艳,艳不过女子带给人们的无限遐想。

    有人说世子妃进门扶嬷嬷的那一只手,就像大片大片争相开放的红牡丹花丛里突然飞进一只纯白的蝴蝶,修长、皙净。因为大婚指甲上染了淡淡的蔻汁,没有半点妖娆,却似在清澈无瑕的泉水里点上一瓣桃花酿,仿佛慢慢散开的涟漪,氤氲而挠心。如果多看两眼,就好像那素手真变成了翩然起舞的蝴蝶,飞过人指尖和眉宇。

    有人说世子妃向主婚的圣上以及王爷王妃行礼敬茶的时候,一举一动都像画一般美好。她站,站如清冷孤竹,似乎这天地都覆灭,她依旧可以迎风雪,候归人。她拜,拜如淡雅柳枝,弯腰俯身看似屈尊而就,可她再抬头仍然挺身玉立,游刃有余。她跪,跪如坚韧磐石,双膝着地声音清脆,肩却颤也不颤,只因这一跪跪的是夫君的双亲,她甘愿。

    那么多人为世子妃所倾倒,可也没有人能忽略掉那个同样惊才绝艳的男子。

    据成王府的下人说,成亲前夕世子爷一宿没睡,当日天未亮他已穿戴齐全,眼巴巴站在不曾大开府门的前厅。

    一朝大婚十里红妆,他的亲事由圣上和父母一手操办,是他对她最大的抱歉。

    眼见她步步生莲缓缓走来,眼见她一身艳红倾人倾城,眼见她站在自己跟前一步之遥,似乎手一伸胳膊一圈,就能毫无顾忌紧紧拉进怀里。他笑,最温暖最温暖的笑,给她,哪怕她清眸被遮在红盖之下。

    她的喜裙是绣女备的,她的发饰配装是圣上备的,她的盛大婚宴是父母备的。

    只有她的夫君,是自己备的。

    男子长身玉立,一袭裁制合体的喜袍稳妥地贴在身上,似乎在平日看来更适合他慵懒散淡的浅浅坏笑,可此时此刻他却嘴角轻扯温润如玉。一双眸子深深,却不见素来的狡黠和妖娆,他想,难得可以正经一次,一生只有这一次。他不是装,他是真的很想很想,认真。

    如果说她是画,是画中灵动而出的飘然蝴蝶,是桐木古琴弦声中抑扬顿挫的绝美音调,是吟咏到一半却还未写完的温柔诗句,是指间绾起的青丝吹落的秀发。那么,他就想做执笔研磨勾勒她美好轮廓的画师,做弹指谱写一曲山河秀丽美人如画的琴师,做一生只写一行诗、写完就封笔的诗人,做日日为她梳发绾髻、携手白头的夫君。

    多好。

    帝京少女从未见过那样的成王世子,褪去闲散与妖孽,挂一脸温润绝宠,目光灼灼只看那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曾经幻想过多少次站在那个地方的人是自己,可如今这么一瞧,似乎呆在他身边都会自惭形秽,似乎取代那世子妃都是异想天开。

    司空震和泠兰王妃也从未见过那样的儿子,印象中他惹祸惹桃花惹一切不该惹的东西,如今这么一晃眼,出去瞎混了一个月竟带回一个儿媳妇。知子莫若父,知儿莫若母,他的心思父母最是清楚明白。不用问,这姻缘不是老天和皇帝强加的,是命定的。

    西庭光盛帝同样从未见过那样的皇侄,原本还担忧这和亲委屈了他,如今能看到根本不是虚情假意的真实眸光,私心里对他的愧疚总算缓解了些。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他误打误撞成了一门亲,也算心中轻松许多。

    “夫妻对拜——”一切礼成,这最后一句话落定,成王府即将有新的女眷。

    盖头下的宋歌画着穿越以来的第一次妆,她闭闭眼,长长的睫毛扇动,隐隐可见泪光。是感动?还是高兴?都有吧······不知为何,明明到现在还没看见司空翊的脸,却能很肯定地感受到他在盯着自己,他是否也开心呢?他今天一定比之前还好看些,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宋歌脸红了红,庆幸自己在盖头下没人看得到,否则可羞了。原来成婚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喜欢的人站在对面的感觉是这样的,原来认为自己孤苦一生在东衡皇宫等死,现在可以找到归宿的感觉是这样的。

    弯腰,停顿,偷偷抬眸看她,一丝轻笑从司空翊嘴里泄出。看似寡淡的她,原来也是会紧张的。瞧那紧紧揪着袖子的手啊,衣服都弄得皱巴巴的,该是出了手汗才对。

    拿着先前皇帝和成王夫妇给的喜钱,听嬷嬷说“送入洞房”,外头一阵欢天呼地的叫好,似乎还有小孩子在身边撒着清香的花瓣。宋歌不能控制地笑了,先还是淡淡的努力憋着的,后来想到自己反正盖着喜帕,索性越笑越开朗,脸上是不可抑制的高兴和满足。

    司空翊俊颜上也笑开了花,伸手给宋歌又想起她看不到,干脆直接去捞她交握在身前的手,准备拉了就带去后院喜房。

    然而,一声淡淡又好听的男音,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等等——堂弟大婚,做哥哥的来晚了可莫怪啊,”这一句话来得突然,可那人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笑意盈盈接道,“袭城,送礼。”

    司空翊背身面沉如水,握着宋歌的手依旧未放,甚至打算无视那声音的来源,抬脚就走。

    “司空翊!”司空震一眼便看到自己儿子的动作,一声低斥道,“太子殿下来了还不接待着?”说着和泠兰王妃一起下了座,顺道偷偷打量一眼皇帝,生怕司空翊的没规矩拂了他的面子。

    皇帝倒没在意,呵呵一笑解围道:“不打紧,本就是阿璟自己来得迟,哪能误了皇侄的吉时啊。”

    众人纷纷让道,司空璟面上无害,换了一身沧青色蜀葵长袍,身旁站着浅黄裙裾温和消瘦的太子妃苏子卿,后头是着一贯亮蓝、捧着匣子面无表情的袭城。

    帝京的人对太子几乎都是赞誉有加的,立刻便是此起彼伏的参拜声。司空璟笑着回礼,回头对苏子卿温柔道:“子卿,跟我来。”

    苏子卿面色有些不佳,闻言勉强挤出一个笑,轻轻道:“好。”然后两人朝皇帝行礼,又和司空震、泠兰王妃互相寒暄一阵,才转眼看向司空翊。

    众人面面相觑,果然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还是很好的,瞧这恩爱的样子。就是太子妃怎么看起来颇为憔悴呢?这一番对比,一边是世子妃大红耀眼,一边是太子妃鹅黄浅薄,似乎前者更美些。

    宋歌明显感觉到司空翊抓着他的手无声一紧,她虽没见过太子司空璟,但在宫里呆了几天,话痨珑锦把知道的都跟她说起过,包括看似颇为得宠的太子妃苏子卿也有所耳闻。如今忽然听到那个熟悉又避之不及的名字——袭城,才惊觉原来他是太子手下的人。

    一个袭城让他们这一路受了多少罪,能培养出袭城的人,料定不会简单。

    而且看司空翊的反应,估计暗地里有不少梁子结着。宋歌无声叹气,他又不是皇位争夺者,为何皇子太子都针对他呢?

    这么一想,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宋歌骇然,冒出来的念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手心里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又渗了出来。

    司空翊感觉到手掌湿滑,还以为宋歌可能会有些胆怯,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随即一转身继续挂上礼貌而疏离的笑客气道:“太子殿下莫说笑,您能来已是司空翊的荣幸,礼就免了吧。”鬼才相信他会送好东西来,能不收就不收,没办法收了转手就得扔,还是要扔得越远越好。

    宋歌脑中嗡嗡作响,结合司空祁司空璟对司空翊的态度,以及皇帝的重视和偏爱,她不得不怀疑莫非司空翊是皇帝的私生子?这一想她彻底有些慌,看成王爷和泠兰王妃恩爱的模样,怎么想怎么没可能啊······再者照司空震那火爆脾气,如果被戴了绿帽子,那后果真不敢想······

    宋歌带着满腹惊惧狐疑,在自己脑袋里又装下一件烦心事。

    司空璟并不介意司空翊的抗拒和疏远,反而笑得亲切道:“堂弟怎么和我见外呢,礼虽薄,但好歹是一份心意。我也常年呆在府里不外出,没什么稀奇玩意儿送你,如今大婚怎么也不能随便了,就自己亲手刻了一卷字,还望世子和世子妃,不要嫌弃。”

    说完,司空璟便朝后挥了挥手,袭城奉上匣子,直接端到司空翊面前。

    司空翊冷眼瞧着袭城,努力按捺下一拳挥过去的冲动,“啪”一下接过,也不打开,语速快得惊人:“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太子。”

    袭城也冷冷对上司空翊的目光,大有对峙的架势。他看司空翊的眼神就如司空翊看他,鄙夷与愤然夹杂。袭城内心轻嗤,如果不是自己,你还能乐乐呵呵成亲?得了吧,早不知道被卷进大海哪一处了。

    司空璟却并不罢休,眼见司空翊要把匣子递给候在一旁的下人,再度出声:“世子就不打开看看?我花了好几个日夜亲手雕刻的,希望世子妃,”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看着那一身红裙的女子轻飘飘道,“能喜欢。”

    宋歌眉头一凛,这语气平白地吓人。她想透过红盖头去看那司空璟到底长什么样,可喜帕虽不厚但眼前依旧朦朦胧胧,好不容易确定一个人影应该是西庭的太子,却忽然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穿透盖头直直向自己射来。

    宋歌惶然收眸,心噗通噗通一阵急跳。果然有武功的人,是能感觉到别人的窥探的。

    司空翊极少的耐心很快就被司空璟磨灭干净,他直接把匣子放在下人掌上,“啪”一下掀开。众人还没来得及探头张望,甚至离得最近的、捧着匣子的王府下人,都没看清楚里头到底是什么,又是一声重重的“啪”,司空翊极快地又重新盖上,几乎可以说是电光火石眨眼功夫间。

    “收了,也看了,可以?”这一次的语气明显连敷衍都称不上,司空翊眉头已高高蹙起,似乎司空璟再惹他一下、再得寸进尺一步,随时都会暴怒。

    “那就不耽误吉时了。”司空璟对司空翊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似乎司空翊的怒气根本影响不到他分毫。

    皇帝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对着司空震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时辰也不早,王爷可别让朕饿着了。”说完朝司空震使使眼色,对方一怔,立刻便明白过来。

    “啊对对,老李,吩咐后厨推菜。”这一番话说下去,众人长长吁出一口气,一时间笑语纷起,掩盖了适才的紧张氛围。

    司空翊脸色依旧不好看,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发火。再者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不考虑别的也得考虑身边的女子不是?哪家姑娘愿意自己的成亲礼被搞成一团糟?所以即便今天司空璟若有若无的挑衅令他十分不快,终归最后忍了下来。

    宋歌虽看不到情况,但厅里又热闹起来她是听得到的,放心的同时又有些不安,总觉得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这预感让她有些烦躁,只想躲一处清静些的地方。

    成王府府内欢声笑语一派祥和,成王府门前大红灯笼高挂喜庆非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个个面带喜色,虽然看不见里头是怎样的热闹场面,还是有很多人围在成王府门口。

    因为一炷香前王府的管家出来宣布,只要街坊愿意来这儿候着,婚宴结束的时候,每人都能拿一袋“早生贵子”。枣子、花生、桂圆、莲子,人人有份。

    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里头的人看不到外头,外头的人也看不到里头。就这么候了一盏茶的功夫,忽然一声马蹄惊嘶从长街尽头传来,随即是小摊撞翻的声音、行人惊恐的呼叫,以及一人拔高了音调的大喊。

    “前方让道!大殿下携世子大婚贺礼,求见成王爷!”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喊话的是个侍卫,似乎刚刚声音还在老远开外,一转眼马蹄已踩到跟前。呼呼喷着热气的马臊臭,身侧百姓四处逃窜的尖叫,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有清醒的看到最前方一骑黑马如怒卷之风,座上男子眉目狠冽长袍染血,一柄长刀挎在马背泛着寒光。他双眼如剑凌厉扫过,最后停在“成王府”偌大三个烫金大字上,嘴边一丝讥讽与得意。

    原本还门庭若市的成王府前,一转眼只剩那人如黑面罗刹笔直挺在马上,他带回来的那群将士都停在几步开外,将百姓全部拦在外头,不得靠近一分。

    “哗——”突然而又猛烈的破风之声,众人大惊失色,只看到那人一把大刀舞起,直接挥臂朝前大力一扔。明明看似沉重的大刀,被他这么一甩就好像轻如羽箭一般。

    那人转头,有百姓惊呼:“大皇子殿下——”

    司空祁漠然一笑,“叮”,刀尖穿透成王府门前轻微摇摆的大红灯笼,生生将上面贴着的“喜”字给劈开。悬着灯笼的红线被扯断,大刀重重弹了几下,最后牢牢钉在成王府朱红大门上。

    ------题外话------

    不敢相信我吭哧吭哧写了两个半小时,就为了让小夫妻俩成亲!我就是亲妈!

    闪婚的世子爷,闪恋的世子妃,萌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