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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护妹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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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破落的门一推便发出重重的杂音,似耄耋老人嘶哑的低吟。

    屋内很昏暗,明明外头冬日暖阳普照,光线竟是一丝也没透进这间仿佛被世人遗忘的屋子。里头还有一种潮湿和油烟混合的*发霉的味道,司空翊瞬间皱鼻,拧眉抬脚。

    这是一间厨房和寝屋合并的屋子,最里头是一张大大的木板床,边上挂着布帘子遮挡。屋子中央是张四条腿有长短的八仙桌,其中一条桌腿下垫着块砖头以保持水平。长凳只有三条,不知是家里只有三个人呢,还是只买得起三条呢,或者,木料只够做三条?屋子的另外一角是个一看就是自己动手搭的土灶台,上面还放着未洗的锅碗,筷子搁在上头,大冬天里都引来了绿头苍蝇。

    司空翊注意到,灶台上只有两副碗筷,但是筷笼里却还有一双干净的筷子。他沉眉,若有所思。

    司空翊只扫视了整个屋子一眼,就看到有个鹤发老者呆呆坐在灶台后,闷声抽着老烟斗。说是烟斗,不如说是燃着火的烟草而已。司空翊开门的动静不小,老人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抽着烟,阵阵吐纳后一片烟雾缭绕。

    “咳咳——”司空翊也不知是被呛到了还是为了引起赵二老的注意,咳了两声轻轻走了进去,顺手将门阖上。

    司空翊足足在屋子终于站了一盏茶的时间,赵二老依旧一动不动。他可耽误不得,直接开门见山道:“大爷,我是为了您孙女那事来的。”

    他知道现在对于这个孤寡老人来说不亚于人生最绝望的时刻,所以要了解少女失踪一案,绝对不能以官方口吻打听,这样反而会令他反感。只有让赵二老觉得自己特地前来只是为了帮他寻回孙女,这样的认知,才能让老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多次在司县那里碰壁的赵二老,本来已经对找回孙女一事彻底绝望,如今听到司空翊这样说,浑浊的眼睛里猛然迸发出一道希望的光。

    他手里的烟草捏不住了,颤抖着声音沙哑道:“小兄弟,你可是说真的?”

    司空翊点头,表情认真:“是,这里的司县不管,国都的大人要管。”司空翊顺口编了个谎话,只有搬出大官的名儿,才能让这些平头百姓彻底相信。

    赵二老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惊讶,片刻后两行泪从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他抽噎了会儿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有大人在,宁丫头一定能回来!”说着赵二老竟“嘭”一声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

    司空翊措手不及压根来不及拦,只好生生受了他的跪拜。

    等赵二老颤巍巍起来,司空翊想扶他,可人家把他当大官儿呢,又是让他坐又是倒水的。司空翊皱眉瞥了眼污垢厚厚的瓷碗,勉强抿了一口就放到一边说道:“关于您老的孙女,有些情况想了解一下。”

    赵二老点点头,开裂起皮的嘴唇一张回道:“您问,只要能找到丫头,您就是恩人呐——”最后有些哽咽,赵二老抬起手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无法伸直的五指,指缝里满是黑泥,俨然是个苦命的农家老汉。

    司空翊不免唏嘘,到底是个可怜人,活得艰辛如今又失去相依为命的孙女,偏偏官府没办法破案竟也就这么算了。世态炎凉,多少人在生活的最底端苦苦挣扎,却依旧斗不过命运的不断折腾。

    “赵宁儿的生辰,是哪天?”司空翊直接问了这个问题,他直觉这是个关键。

    赵二老当时报官的时候司县说过,自己的孙女和之前失踪的少女都是同一天生辰,所以现在也不惊讶,擦擦眼泪回道:“十月初一,丫头生肖是龙,生辰很是有福气,可现在却——”

    见赵二老说着说着又要落泪,司空翊赶紧抛出第二个问题:“失踪那天听说你们在集市,当时人多不多,可有什么异样?”

    赵二老沉默了片刻,一边回想一边陈述:“当时我和丫头去采办些年货,平常我都会牵着她的,但是那天手里提了东西,只嘱咐她跟紧了。后来······”赵二老顿了顿,脸上泛起痛苦的神色,“丫头有跟我说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怪可怕的,我······”无比自责懊悔的语气,令司空翊也是有些不忍。

    “我······我没当回事,还逗她说丫头长得漂亮,自然有人盯着看······”赵二老长叹一口气,面色更加死灰。

    “所以说,其实当时是有人在暗中的,趁你不注意就把赵宁儿带走了?”司空翊敲了敲桌子,陷入思考。

    赵二老费力地点了下脑袋,接道:“当时街上有杂耍,我们这儿地方小,丫头没见过自然觉得稀奇,一个劲儿往里钻要去看。我想小姑娘喜欢那就去吧,反正时间还早,就跟边上摆摊卖人脸面具的摊主聊了一会儿。丫头发上戴着红头绳,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我有一直注意着。”

    司空翊想了想复问:“那赵宁儿是何时被带走的?”

    赵二老抿唇,似乎回忆起便是痛苦:“前一眼我还看到丫头在那儿笑,下一刻我刚转头跟摊主说了一句话,就听到前面传来了惊呼,”老人的声音在抖,闭眼继续道,“事后才知道杂耍胸口碎大石出了人命,有胆小的姑娘吓得尖叫往外跑,场面一时就乱了。”

    “我这心里一慌,人潮往后退我急着往前跑,丫头还在里圈呢!可抬头望去拿还有扎眼的红头绳,当时真的是差点吓晕过去,她爹死得早娘又跟人跑了,老骨头好不容易拉扯大,万一出点事我对得起谁呀我······”说到这里,憋了许久的泪瞬间哗啦啦流了下来。

    “人差不多跑光了我才挤到前面,地上一滩血,估计是那群杂耍的闹出的人命,可我的丫头不见了······不见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傻傻地走回来,走到刚才那个摊位前,那小兄弟还关切地问了我一句。”

    “我对他说孙女不见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他本来还在扶他倒下的摊位,因为刚才人群的动乱,把他的摊子都给冲倒了,小玩意儿啥的掉了满地,听我说丫头不见了还给我出谋划策叫我快四处找找,可能被冲散了也不一定。”

    “我脑子里乱极了,只应了一声就恍恍惚惚往回走······”赵二老的故事讲到这里,基本已经结束,他却已经泪流满面。

    司空翊消化了一会儿,最终只问了一句:“那个摊主,你觉得有没有什么奇怪?”

    这样说不是空穴来风的。赵二老刚才说什么?摊子在杂耍的旁边?还是个卖人脸面具的摊子?要不要这样巧合?那个温自惜,似乎有个可戴可不戴的银白面具吧?

    “奇怪?”赵二老愣了一下,后知后觉道,“大人难不成怀疑他……”

    司空翊并不否认,只能说他也只是有疑惑,毕竟有些事太巧,那就值得深思了。

    “你好好想想,他当时有说什么做什么吗?再正常的话语动作也有可能暴露些什么。”司空翊有感觉,自己离宋歌,近了一步。

    赵二老闻言认认真真回想了片刻,最终却皱眉道:“当时满心里都是丫头,除了看到他在扶摊子捡面具,其他真没注意到……至于说了什么,嗯……他叫我四处找找,再没有就去报官……还有……”

    司空翊眼睛一亮:“还有什么?”

    “那话不打紧,”赵二老摇摇头,觉得没有任何线索,“我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他说,现在的人手脚不干净,竟还趁乱偷东西。”

    司空翊挑眉,开始过滤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偷东西?莫非有人趁乱还拿了面具?”

    “我想是的,年关了贼也多,小偷小摸的免不了。就是不知道偷人面具作甚,原就是小本生意,又不能偷了摆上桌当年夜饭吃不是?”说到年夜饭,赵二老又想到自己和孙女竟是连年夜饭也没一起吃就成了现在这副光景,瞬间没了说话的心思。

    面具被偷……会不会被偷的面具就是温自惜那个银白的?司空翊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被疏通,可却还差一口气。总以为离真相越来越近,可拨云见月的清晰感,到底还没降临。

    不知道现在去找那个摊主还来得及吗?耽搁了时间宋歌会不会有危险?司空翊敛眉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去找当事人!

    “那个摊主,可是本地人?”司空翊首先要确定那卖面具的还在镇上,不然一切白搭。

    赵二老颔首:“就是镇上的三瘸子,附近的人都认识,摆摊十几年了。只是我难得上街,和他也就那次接触而已。”

    那就好,司空翊暗想。他跟赵二老又随意扯了几句,宽慰他耐心等待什么的就打算立刻去找三瘸子。赵二老含泪送司空翊出门,司空翊回身欲跟他道别,无意中眼角瞥到那被布帘子遮了一半的大床,床下堆着好几双布鞋,不是女子的那种小鞋,看尺寸应该是男人的。

    司空翊本没有多想,可却下意识扫了赵二老的脚一眼。只一眼,他就发现赵二老的脚虽大,但常年下地干活要赤脚,而且人又瘦,所以脚板也比常人更宽,但脚背却是没肉的。可是……那床底下的布鞋,明显比赵二老脚上的鞋窄些,而且干净完整,不像现在他穿的这双,鞋底都是污泥,还破着洞。

    司空翊猛然想起刚进村时那壮硕姑娘说的话。她说什么?她说赵宁儿和自己的哥哥不干不净?她还有个哥哥?原来赵二老并非和赵宁儿相依为命?

    看似和宋歌的失踪没有关系。司空翊笑,只是看似,自己哪怕漏掉一点细节,都有可能和宋歌失之交臂!

    “对了,”司空翊不动声色笑笑,“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就没有其他亲人来想想法子吗?”

    这一句话,他要看看赵二老是不是会隐瞒家里还有一个孩子的真相,也要确定适才那姑娘的言辞,到底有几分可信。

    赵二老叹了口气,自然不会想到司空翊有什么目的,很快就接口道:“哪能啊,老骨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丫头的爹死得早娘又跟人跑了,要说什么亲人,”他停顿一下摇头苦笑,“孩儿他爹病重那会儿,儿媳妇正好怀上了丫头,可惜第一个月就见了血,大夫说多补充营养就行,可家里穷哪来的闲钱。后来她娘身子太弱,眼见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我那可怜的儿更是郁结气血病入膏肓,村里的人说估计家里太晦气,要冲喜。”

    “家里只有茅屋两间薄田三亩,谁家愿意把孩子过继来受苦呢?我也没办法,总得死马当活马医吧,费了好些时间才从城里寻到一个刚丧了父母的孤儿。那孩子挺大了,是个男娃,脾气很好也不嫌这嫌那,还会帮着下地干些农活。那段时间也不知是不是真冲喜了,儿媳妇的那胎保住了,可是我儿子扛了几个月,没等到丫头落地,人就去了······”

    赵二老的话满是苍凉,似乎透过他浑浊的眼睛,可以看到这个可怜的老人挣扎半辈子,一直在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之事。英年早逝的儿子如此,豆蔻年华的孙女亦是如此。

    “那过继来的男孩呢?走了?”司空翊原本觉得,照村里的姑娘说的,赵宁儿和这个无亲无故的哥哥似乎感情颇好,那她的突然失踪,特别是牵扯到了前段时间的案件,一定会刺激到这个哥哥,他不该报官无果后自己去寻人吗?

    可看看赵二老落寞憔悴的脸,似乎这赵家哥哥,并没有任何行动?

    “娃子在丫头十岁那年已经成人,说要去外头闯闯,以后给妹妹和老爷子我过好日子。我当时可欣慰坏了,卖了家里仅有的一头牛两头猪,换了银子给他当盘缠。可是这一去就是三年,从此音讯全无,唉······是生是死一概不知······人家都说赵二老啊你别等了,娃子出息了哪还记得村沟沟里的你哟。还有人说娃子估计是出事了,外头人心险恶,一句话说错都得拿刀子拿剑的,有命没命还指不定呢。”

    “我不信,我老赵家的娃子从小心地善良,万不会做些忘恩负义的事。就算不念老头我,他跟丫头感情那么好,也绝对不会忘记妹妹的!”

    “可是三年了,如果他没忘记你们,怎么会不回家呢?更何况这都年底了,做什么生意也该停一停吧?”司空翊摇摇头,虽然很想宽慰这可怜的老人,但事实总是残酷的。

    赵二老不说话了,他不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可他更相信自己养了十来年的娃,不是那样的人。至于出事这个可能······他是想都不敢想······丧子之痛已经够难受了,他的亲孙女还生死未卜,孙子的事,还是留个念想吧······

    “娃子一定事情多,不然不会忘记丫头的。走的那天丫头说了,如果哥哥不回来她就天天哭,娃子最心疼丫头哭了。她娘跑那天丫头没吃着奶嚎了一晚上,半夜我听到后才发现儿媳妇没影了,娃子黑着脸鞋也没穿就跑了出去,第二天回来一身泥说是去追她娘了,怎么也不能让妹妹饿哭啊。还有一次,别家娃欺负丫头没爹妈,丫头哭得很伤心,娃子直接拿砖头就要砸别家孩子,幸好我当时在场给拦下了。也就因为这样,村里那群姑娘不喜欢丫头也不喜欢娃子,丫头没玩伴就更黏哥哥了,两人感情那么好,娃子不会不回来的······”

    司空翊挑眉,看来还是个“护妹使者”?

    “生意再忙能忙到年关?老人家,当年他离家远去,可有说是去哪儿打拼不?”司空翊再瞥一眼那床底下的布鞋,似乎能透过它看到那个清秀的赵宁儿的哥哥。

    赵二老摇摇头,却渐渐反应过来:“大人,你不会······不会觉得是娃子带走了丫头吧?!”

    司空翊噎了噎,赵二老这想法他还真没考虑到。只是觉得村里姑娘那话还需重视一番,不免想多了解了解这个护妹狂魔到底和赵宁儿那传言“不干不净”的感情,到底有多少隐情。

    不过现在看来,就是个关爱妹妹的年长哥哥,没什么特别的暧昧关系。

    “您想多了,我只是看到灶台上的筷笼里有三双筷子,才多嘴问了一句。”司空翊礼貌性微笑,如果照赵二老这脑洞大开的推测,消失三年杳无音讯的赵家养子,绑架自己从小呵护备至的妹妹,再装在大箱子里不知运哪儿去,顺道还带走了自己的媳妇儿?!

    司空翊头都大了,这样一推敲,难不成温自惜,就是赵家三年前外出再不曾回来的孙子?就是箱子里那个苍白少女心心念念的哥哥?就是他?

    没可能!

    司空翊连连摇头,刚想跟赵二老告别去找镇上的三瘸子问问,赵二老却又开了口。

    他回答:“大人,你想找娃子了解情况是不?娃子当年没说去哪里谋出路,但我记得他说过他最想干的一门生意。”

    司空翊眉头一跳,心里不知为何突突的有些慌。

    “娃子说,他最想当镖头,走走看看这世上每一处角落的风景。他还说,这样每次接到生意运镖的时候,就能经过村门口,看到家里飘忽的炊烟,还能看到妹妹在石子路伸长脖子等他的样儿。”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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