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小说网 > 误嫁妖孽世子 > 第七十八章 你全家都是猪头

第七十八章 你全家都是猪头

千千小说网 www.qqxs.me,最快更新误嫁妖孽世子 !

    “不是瘟疫……”宋歌重复一声,眉间情愫忽现,却有种沉然之感。

    果然……

    温自惜只当她忧心之事颇多,遂未多想继续道:“大人非瘟疫而亡这事我暂未告诉任何人,此中定有蹊跷,”他顿了顿,抬眸见妇人在屋内依旧跪着,隐隐低着头似在和已故夫君说着贴心话,这才叹气道,“司县夫人极好,莫因外事折了她本就憔悴之心。”

    宋歌听懂了温自惜的意思,即是说司县大人的死另有隐情,既然府内众人都以为他感染瘟疫不治而逝,那便圆了这个善意的谎言。若真把其中的牵扯给剖析于众,到时人死不能复生,无端添了司县夫人痛苦。

    宋歌心下已有猜测,只是此事毫无证据,要想弄清楚其中真相,西北非去不可。她沉思片刻,对温自惜道:“大人之死暂且还得瞒着,虽说如此实在辱了他,但……”宋歌有些说不下去,却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妾身虽未读过书,但知恩图报的道理夫君也常有教导,”妇人站门口,一袭罗裙朴素,髻上本就无发饰,愈发显得人儿落寞苍悴,“夫君前个儿还说,温大夫不眠不休为他奔波,宋姑娘又尽心尽力给武城百姓寻出路,若丧事不报乃两位欲做之事的关键,妾身认为,夫君也是赞同的。”

    妇人眉眼并不出众,一番话也说得淡淡,此刻看去竟晃眼了许多。她人在阶上,凉风忽卷了袖角,衬那人两鬓萧瑟,霜色乍现。

    宋歌久不知言,最终只轻轻拂礼道了一声,多谢夫人。

    丧报未发,府内除了那来找宋歌的衙役外,只有温自惜宋歌和司县夫人知晓,此事若要瞒,从大局和人情世故来说,都不能瞒太久。宋歌如此打算,其实只想瞒司空祁一人,他若知道司县大人已亡,很明显会去找那个有本事煽动全城百姓诱他入城的主谋者,她要自保,首先得瞒下丧报。但如今已入春,尸体暂时停在屋内,不仅是极大的不尊重,也非长久之事,腐臭不必说,尸体膨胀和巨人观也会发生。

    而照温自惜话里之话,此病非瘟疫,尸体却似面目全非,想来该是……人为!

    “真要如此?”后院处一角,温自惜熬着药,摇着蒲扇的手却有些犹豫。

    时间已过一炷香,听说司空祁愣是坐在前厅不走,陪在左右的衙役急出了汗,来往知会宋歌和温自惜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宋歌却只摆手让他们回去,话只有一句:大人片刻便回。

    衙役不知宋歌什么意思,但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跟司空祁回话,所幸司空祁没有恼急,只沉脸坐着,热茶喝了一壶又一壶。

    温自惜一帖药煮过,倒进碗里的时候依旧犹豫:“比起你,我和小瑞更适合——”他话未说完,宋歌已经端了药一口喝下,那汤水滚烫,她灼了喉,却没有吐出来。

    “不,我最适合,”宋歌舔了舔烫得发麻的舌头,有些含糊不清地解释道,“你的身量太高,不符合一个卧病之人瘦弱的体质,小瑞又跟司空祁相处过许久,熟悉感难免会存在,只有我。”

    她说完,那药效便有些发作了。

    司县大人已亡,她要扮作他去见见司空祁!

    宋歌本就有些发热,一帖催热药下去,她很快便觉头脑昏沉,城中良药不多,但相生相克的寻常之药倒多,温自惜只要稍作调制,很容易就能将和宋歌体质相克的药混合。

    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对花粉、餐食、药材等东西的过敏,轻则头晕恶心起疹泛吐,重则昏迷休克窒息死亡,只看服用的量多量少。而在寒气入体人身本就虚弱时,这过敏程度会更严重些。

    温自惜懂医理,而宋歌自己对什么过敏也清楚,一番切脉,温自惜看出她体畏冷,阴虚,却隔三差五要受一次寒,作为一个女子,能撑到如今不倒下,也算厉害的了。况且据他看来,宋歌她……月事不调啊……这样的女子体内浊气更重些,只需一帖药下去,很容易便能催出些病症来。

    一盏茶功夫,宋歌已是面色潮红,她拿手背蹭了蹭脸颊,烫得烧人。脸有奇痒,她不能挠,可只贴上去,记忆便如潮水。

    前世过敏,爸爸总带她急急忙忙跑医院,浑身的风疹红包又痒又热,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可怎么挠也阻止不了那难受。

    那时西医她打过针,那针可疼了,一下扎进去如绞了她肉,护士见她疼又给拔了出来,如此反反复复,一针来回扎了七八次,她足足抠着爸爸的手熬了十几分钟,刚打完起身,旁边排队的阿姨说“小姑娘脸都白了呢”,她忽觉看不清人,一下就给摔在地上,人生第一次实打实的晕倒。

    后来便去看中医吃中药,穿越过来后她不怕喝药的原因便是那时养成了习惯。中药再苦,她也能一仰头便喝了,因为爸爸总在旁边说,喝了病就好了,你如果现在不肯喝,以后他老了生病了,也学她不喝药。

    她便因那一句话喝了几年的中药,每次都不嫌苦。可后来,她的病好了,她却再没机会看他老,然后守着他说一句——喝了病就好了……

    宋歌从不觉得药苦,如今这一碗下去,她却差点苦得把自己眼泪逼出来。背痒,手痒,浑身泛疹子,仿佛回了前世那段她觉得再不愿经历的病期,可如今,她忽想再重来一遍,哪怕折磨,若有人告诉你,喝了病就好了,是不是也甘愿呢?

    宋歌想,我愿的。

    “可是难受了?”温自惜见宋歌眼圈忽泛了红,忍不住担忧道,“不如——”

    “没事的,”宋歌打断她,就着旁边盛着清水的洗手盆看,里头女子面已肿,红块儿覆在上面,遮了那秀丽容颜,“你这药还不够狠,司空祁认得出我的。”她说,语气里有些不满。

    “……”温自惜噎了噎,转身忽走。

    半晌后,两碗药再次盛了出来,宋歌也没问,照旧一个动作——喝。

    一碗依旧是催过敏之药,一碗却是坏嗓子的。

    温自惜掏出怀内细笔,手有些微颤,“帮你易容。”他说,语气有些不自然。

    宋歌从清水盆上方抬起头,却引得温自惜失笑。都说女子珍视自己的容颜,她却不一样,这般好容貌说“毁”便“毁”了,那肿成红粉色的大块头,那因压迫而有些睁不开的原本清亮的眸子,甚至连光洁的皮肤都不复存在,只余满面疙瘩小点,惹人发笑。

    宋歌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只低低应了一声便走到温自惜跟前。她到他下颌处,微仰头时看到男子因连日的疲倦下巴长出了青青的短小胡渣,衬得那肤色愈发精致白皙。

    温自惜眸子亮亮,抬手举到宋歌细眉处却忽有些怔忡,这般姿态,像极了为女子画眉的模样……他一愣,下一瞬又觉好笑,哪个女子受男儿画眉不是眼娇脸媚的。只有她,顶着这样一张乱七八糟的脸,还敢直视他,毫无畏惧和羞涩。

    温自惜定定心,落手轻缓。妆笔勾了女子远山细眉,加深那淡淡颜色,现出属于男人才有的浓黑粗眉,那笔锋又一弯,眼下肌肤换了色,青黑一片。他似绘着画,以人面作画卷,勾勒一场风花雪月。可那缱绻又不及半分别样温柔,只是若有人此时入得后院,会觉得着场面……毫无美感,只余好笑。

    宋歌抓了抓手臂,那里也痒,她隔着衣服挠了挠道:“差不多了吧,你趁我待会儿见司空祁时去找熊大,今夜咱们便混进队伍里,司空祁现在憋着气,估计很快就会启程。”她说完又朝清水盆看了看,眉头一跳,随即转身离开。

    嗓音已哑,不复清丽。

    温自惜看那背影,半晌失笑,如果没看错,刚才她是嘴角抽了抽啊……

    前厅,司空祁喝了半日的茶,这才候到了这一城的……司县。

    两侧衙役一时没回过神,只楞楞张着嘴,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犹豫着道:“那个,宋……”

    “送什么送!还想送客不成?都给我出去!”宋歌裹着司县大人的官服,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瘦弱,发盘起在冠下,低垂着头伏在地上,话语却沉重。她嗓音虽哑,但相处几日衙役还是能认出她,只不过司空祁没正眼瞧她。

    那几个衙役不明真相,倒也面面相觑着退下了。屋内只余两人,司空祁依旧坐在上头,举杯喝水,而宋歌伏在下面,半点不敢抬头。

    半晌,司空祁冷瞥了她一眼,“司县大人?”他话里带刺,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宋歌头垂得更低,上半身趴在地上不动弹,“下官正是,”她语调低,话出口倒是像男子之音,“武城危极,本意并非欺瞒殿下,还望殿下体恤百姓。”

    宋歌直接开门见山,司空祁纵是心里有怒,也责不得她任何。

    果见司空祁未立刻接话,只是一道锋利的目光久久盯着她瞧,宋歌不觉紧张,却深呼吸一口气,冷冷笑。

    步长安陷她于危机,而司空祁又和步长安是同盟,再者他和司空翊一向针对,怎么说自己和司空祁,最终都会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如今大半月未见,想必司空祁从来不曾预料到,本该死于火场的宋歌,还会有朝一日出现在他面前吧?

    “为何不抬头,觉得无颜见我?”司空祁放下杯子,忽然起身走到宋歌面前,他鞋子也是黑,鞋底留着连日来沾染的泥土,扑了宋歌一鼻。

    “带病在身,不敢污了殿下。”宋歌再叩,语气惶恐,甚至有意无意把收在袖子下的手腕露出,那里绯红一片,疹子一块接着一块。

    果不其然,司空祁鄙夷神色一闪而过,倒退了一步不悦道:“城楼的手脚,你想出来的?”他皱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司县没那脑子。

    “正是下官,”宋歌佯装要抬头,露出脖颈里点点红斑,司空祁瞧得真切,又退了一步,“城内难民数以千计,还望殿下施以援手!”宋歌再拜,做足了姿态。

    司空祁有些不耐,而宋歌针对的便就是那不耐。越是想让司空祁早些离开,越是要说求他留下来救济的话。

    司空祁摆摆手,“行了,你这一身病是不是瘟疫?可找人瞧过?”司空祁万不是关心她,只是他想验证一下,西北的瘟疫,究竟爆发到哪些地方了。

    宋歌回答:“城内大夫都跑走了,下官只吃了几服药,想来应不是瘟疫,”她说着又挠了挠脸,这倒是很自然的动作,并不是做戏给司空祁看,“下官的病不重要,听说殿下队伍里有大夫,难民里有无瘟疫还需殿下帮忙查看一番。”

    司空祁眉头越皱越紧,这司县左一句右一句,句句都执行的话他得猴年马月到西北,西北战局说拉开便拉开了,可不能因此乱了自己的大计!

    “这不用你操心了,粮草给你留一部分,我会去信皇上,自有人来安排这里的难民,”他说着转身欲往后院走,宋歌一惊,后院温自惜和小瑞都在,衙役又还未通过口舌,极易暴露,关键司县大人尸体有味儿,“今夜便歇你府上了,着人安排一下,明日大军还得继续往北去。”

    宋歌情急之下不知用什么理由阻止司空祁,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若不嫌弃,就住下官的院子吧,其他地儿都有些脏乱。”

    司空祁脚步一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该死的,差点忘了这人得了病,是不是瘟疫还不确定,他若住下来感染了那问题就麻烦了……

    “算了不必了,”司空祁闷道,“我去客栈歇着,差人找间干净的,立刻!”他有些愠怒,宋歌却松了一口气。

    “下官这就去办!”她再行一礼,额际汗微湿。

    司空祁前脚出司县府,后脚熊大就进了后门,他刚唬吓难民对于宋歌一行三人的踪迹要缄口不言,这才放心留了郑冲在司空祁歇脚的客栈,抱着一个大大的行囊进了司县府。

    “怎么样,不错吧?”熊大得意地笑,手一松,衣服哗啦啦掉了满地。

    宋歌从温自惜身后探出头,看了看又缩回去道:“嗯,不错,可是似乎数量不对。”

    熊大瞪大了眼,指着温自惜的肩膀,似乎透过那里还能看到宋歌刚才一闪而过的脸,“什么、什么东西?猪头?!”他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啪——”一个空碗从温自惜身后飞出,准确砸向熊大,可惜他躲得快,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才猪头,你全家都是猪头。”宋歌闷着声音恨恨道,一碗清热解毒的板蓝根下去,她只想快点消肿!

    温自惜见状好笑,看熊大一副好奇的模样,只好打圆场道:“这衣服……有五套了吧?”他们只有三个人,交待熊大的也只是偷来三套军士衣服。

    熊大这才回了重点,一抹额头的汗倨傲道:“没错啊,你们三个是三套,还有我跟郑冲,这加上去不就是五套吗?”他伸出一个巴掌,五根指头耀武扬威似的在温自惜眼前晃悠。

    宋歌听得一愣,在脸上搭了块帕子侧身道:“你们要回西北?”他们从西北逃难而来,又何苦再回去?

    这次熊大没有再关注宋歌的脸,只收了那神色严肃道:“你不是说大军进了城可以天天吃肉吗?可我觉着这队伍一走还得喝白粥腌菜,搞不好最后连粥都没得喝,不如混进大军,虽然行路辛苦,但总每天有肉吃吧?”

    他这理由一出口,宋歌和温自惜都没招架住,后者刚想调笑他几句,却见熊大眉眼开阔,话语虽轻松,神色却沉重,这么一看忽住了口。其实原因……并非如此吧?熊大的家在西北,他会逃难到这里又选择回去,一定也是因为什么不得舍弃的理由,就像他一样,或许亲人在那里受苦受难,他终究放不下,要去那乌烟瘴气的西北,闯一闯。

    ------题外话------

    过敏发疹子那一段,是夏的亲身经历〒_〒的确有打针来回扎了七八次然后晕过去,可悲催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