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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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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既出,便是燕郅想反悔,也已经来不及。

    各宗门修士之外,同行的燕国使者看着他的神情都不太对劲,活脱脱像在看一个疯子。

    挑战谁不好,偏要挑战李攸?

    大典之前,初见洞天福地,燕郅的确说过,要为先皇“报仇”,会一会洞天福地之主。但那是在瑞兽麒麟现身之前!

    现如今,麒麟当面,凤凰在天,他还要硬着头皮上,当真是脑袋被石头砸了。

    逞英雄也不该这样!

    同行的燕国人握紧拳头,都生出相同的念头,甭管燕郅是死是活,自己能否不被牵累?若李攸一怒之下,发大招群灭,依白云山荀山主的态度,定不会阻拦。顶多事后安慰几句,绝不会出面主持公道。

    想想可能的后果,燕人的第一想法不是助燕郅同李攸斗法,而是先暗中下手,敲昏燕郅,让他下不了场,从源头上掐灭麻烦。

    “殿下,还请三思!”

    心腹知晓燕郅计划,心中也在打鼓。

    洞天福地之主的实力远超想象,背景也是神秘莫测。与之斗法,实非智慧之举。这还是客气说法。不客气点,当面约战,纯属找死,还是最快速的死法。

    “放心。”燕郅收拢五指,盯着高台之上,目光灼灼,似已下定决心,“我自有计较,不会自寻死路。”

    洞天福地与他无缘,麒麟亦是无望。

    只能按照原定计划,试着接近李攸,表明意图。

    私下肯定不行,皇兄安-插-的少都虽被支走,同行之人仍是无法相信。唯有借下场斗法,递送传音石,方能神不知鬼不觉,以期达成所愿。

    纵然要冒一定风险,燕郅也顾不得了。

    实在不行,见机不好马上认输,凭借身上的符篆法器,总能全身而退。即使受伤,也不会太重。

    名声?

    一个被皇兄视做囚徒,为保命发下心誓的皇子,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再者说,若能登上大位,谁还会记得今日?

    燕郅下定决心,举手拦住心腹,令其不必多言。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我乃先帝之子,燕室血脉,怎可出尔反尔,不为先帝洗刷耻辱,只图保存自身?”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心腹不敢再劝。同行燕人面面相觑,暗中思量,六皇子何时改了性子?莫不是真被石头砸了脑袋?

    此时,景元尊者和齐国使者已先后离席,飞身落入演武场,对面而立。

    法力不断-碰-撞,罡风骤起。

    景云尊者青袍洒脱,长剑在手,俊颜带笑,混不在意缠绕周身的杀气。

    齐国使者手持一并石斧,漆黑如墨,无任何纹路雕凿。虽厚重粗陋,却法力充盈,令人不敢小觑。

    看着石斧,荀山主神情微凝,似想起什么。

    李攸面色不变,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尊者,那是人皇宫基石!”

    绿洲之上,人皇宫器灵牙关紧咬,眼中满是煞气。

    人皇宫基石?

    接到器灵传音,李攸挑眉。

    收回四座行宫时,确有一座相当残破。他以为是玄龟被追杀所致,未料,竟是被夺去基石,炼化法器?

    两只玄龟同样看到黑斧,神情不比人皇宫器灵好多少。

    “是玄三背负的东-宫!”

    玄大声音发沉,前足扎进土中。

    玄二现出獠牙,恨不能冲下去将齐国使者咬死。

    东--宫-被收回时,玄三身死,殿阁不存,均成断壁残垣。

    历经千年岁月,期间屡有变故,对行宫的残破,李攸并未深思。如今看来,非但五国各怀算计,国主和臣属也不是一条心。

    不然的话,人皇宫基石不会藏在一名使者手中,更不会被炼成法器。以五国皇室传承,必会被雕凿成印玺,镇守宫室,助后代承续皇--统。

    李攸知晓石斧来历,荀山主亦有几分猜测,他人不曾见过人皇宫,自不晓得黑石不凡,只以为是修士炼化温养之故。不由开始揣测,究竟是哪位大匠,祭炼出这件法器。

    “景元,你若收回前言,与我道歉,且交出本命法器,我便饶你一命!”齐国使者冷笑道,“如若不然,在白云山我杀不得你,出了白云山,凌霄观也保不住你!”

    “好大的口气。”景元尊者收起笑容,长剑斜指,双目忽然凝入煞气,竟似剑光一般,变作青色,“小儿,在老夫面前猖狂,你还不够资格!”

    声音沙哑,与先时完全不同。

    齐国使者霎时一愣,看向景元尊者,总觉得哪里不对。

    未及想明,景元尊者眼中青光更盛,长剑忽然变作一道流光,光中现出凶兽虚影,正张开巨口,纵身飞扑!

    “啊!”

    齐国使者大骇,忙祭出石斧。

    灵气遇到剑光,发出雷鸣之声。

    凶兽愈发强悍,挥舞四爪,牢牢困住石斧。景元尊者御风而起,以身入剑,青光瞬时大盛,演武场俱为剑锋笼罩。

    “去!”

    炸-裂-声起,石斧挣脱凶兽束缚,直将其劈成两半。

    剑锋擦过齐国使者的喉咙,鲜血飞溅。

    “咳……你……”

    齐国使者捂住喉咙,倒退数步,跪在了地上。

    纵是修道之人,结成元婴,受到这般重创,也难保住性命。不想就此陨落,唯一的办法,就是舍弃-肉-身,只保存元婴,寄希望于日后夺舍。

    “还想跑?”

    景元尊者大笑数声,剑光如虹,在元婴飞出之前,一剑-穿-胸。

    “啊!”

    齐国使者发出惨叫,胸口如被巨锤砸中,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

    演武场法阵亮起,升起三道光柱,将齐国使者包围其中。

    长剑停在半空,没有再发动攻击。

    知晓在白云山比斗的规矩,景元尊者无意以身试法,飞出长剑,眼中青光已散。

    看着光中的齐国使者,景元尊者微微摇头,笑容中不见半点嘲讽,却比出言相讥更让人难受。

    冷言讥嘲,至少还视其为对手。如今这般,落在他人眼中,当与蝼蚁无异。

    两合不敌,肉-身-破灭,得法阵相护才保住元婴。于败者而言,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难堪。

    元婴盘膝坐在光中,欲收回石斧,却未能如意。

    景元尊者收起长剑,长袖一挥,便将石斧卷到手中。

    “你?!”

    “此物可是尊驾本命法宝?”景元尊者浅笑,“比斗前曾有言,此为胜者可得,尊驾要反悔?”

    当着一山一观五国十八宗,食言而肥?

    齐国使者无言以对,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命法宝落入他人之手。

    技不如人,能保住元婴已是天大福分。

    要回法器?实是痴人说梦。

    第一场斗法结束得很快,几乎眨眼时间,便已分出胜负。

    法阵撤去,白云弟子飞入演武场,抬出齐国使者,送回原位。

    “伤药在此,另有一枚补灵丹,诸位可自便。”

    是走是留,是忍气吞声还是立马报仇,都随你意。只不过,在白云山内不能杀人,这是规矩。

    齐国人自不可能马上报仇,也不会立即就走,只能咽下这口郁气,日后再算。

    景元尊者胜过一场,无心再战,正打算归席,忽听高台之上传来声音:“道友且慢。”

    “恩?”

    转过身,发现是李攸,景元尊者立定,神情变得严肃,“道友何事?”

    “道友莫要误会。”李攸起身,扬声道,“我无意同道友斗法,只对道友手中石斧很感兴趣。若道友愿意-割-爱,我愿以法器灵植交换,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

    景元尊者举起石斧,李攸点头,当即取出一件金制香炉,一株完整的灵草。两物虽不出奇,于世人眼中,已远超石斧价值。

    “我不缺法器,灵草也于我无用。”

    听闻此言,以为对方要拒绝,李攸不禁皱眉。认真思考,是否该下场同他斗法。

    “这把斧头也是一样。留在我手,同无大用。”话锋一转,景元尊者手捏法诀,将石斧送上高台,“道友既然喜欢,便送给道友。”

    恣意洒脱,笑容爽朗,不带半分算计。

    哑然片刻,李攸以灵力卷起石斧。入手之际,便知器灵和玄龟所言不差,此物确出自人皇宫。

    “道友好意,李某谢过。”说着,以灵力传音绿松,从藏宝阁取出一柄短刃,“此为千山刃,乃我亲手炼化,还请道友收下。”

    顾名思义,这柄短刃出自千刃山,为李攸昔日练手之物。虽不是灵宝,材料也很一般,蕴含灵气却非比寻常。在藏宝阁中温养过后,堪比百年灵石。

    不能用来杀人,用来补血也是相当不错。

    比起香炉灵草,此物倒更加合意。

    景元尊者未再推辞,拱手笑道:“谢道友美意!”

    李攸还礼,送出短刃,没有回到座位,而是飞落演武场。

    燕郅亦随之立起,飞身而至。

    场中气氛再次陷入紧张。

    景元尊者回到席中,看向身侧的开阳真人,笑道:“你口中的‘李道友’确是不凡。”

    开阳真人苦笑,“尊……长老,您何必亲自动手?弟子代劳不是更好?”

    “百年没出山门,一身老骨头总要松快松快。”

    景元尊者笑道,眼中又现出青光。

    开阳真人无奈,默默转头,将目光投向演武场。

    世人皆知白云山山主是分神后期,若修成元神,极可能成为千年来,第一个飞升的人界修士。

    凌霄观内门弟子,尤其到开阳这个辈分,却知晓另一个秘密。自家这位“景元尊者”,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论资排辈,连观主都要退后一射之地。

    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何时成为观中长老,均无人晓得。为何百年不出静室,却突然兴致勃勃,要来白云山大典,更是个谜。

    动身前,开阳真人曾请示观主,在外当如何行事。怎知只得了一句话:无论景元长老要做什么,都不得阻拦。

    做什么都不得阻拦?

    也就是说,上天入地,翻江倒海,杀-人-放-火,都随他去。

    开阳真人无语,也只能无语。

    幸亏有李道友分去大部分注意力,否则,景元长老出山,凌霄观必要“大出风头”。

    这厢,开阳真人抹掉冷汗,给李攸大发好人卡。

    那厢,李尊者正准备动手,突然被麒麟火凤联手拦在身后。

    “做什么?”

    李攸挑眉,很是不解。

    麒麟回头,笑得谄媚。

    火凤展翅,舞得妖娆。

    “这种不入流之辈,何需尊者动手,我等自可代劳。”

    “……”李攸叹气,他早该知道。

    “尊者且看着。”

    麒麟依旧是山鹿大小,青色鳞片瞬息燃起火光。

    火凤不甘示弱,飞到麒麟头顶,展开双翼,恰如铺开两面火墙。

    人言龙凤呈祥,眼前的情况该如何解释?

    凤凰麒麟联手,火烧白云山?

    热-浪-滚-滚,空气似被蒸发。

    温度不断升高,眼中景物开始扭曲。

    燕郅忙祭出保命符篆,意图向李攸说明本意。不想,这个举动被麒麟火凤误会,认定其要发动攻击。

    结果可想而知。

    麒麟狂吼,火凤振翅。

    刹那间,火光冲天,演武场顿成一片火海。

    罡风席卷,法阵发动,光柱升到半截,即被火光笼罩,消融散去。

    “不好!”

    燕人惊骇立起,想要救人,却迈不动脚步。

    多数修士心神剧颤,筑基之下,已忍不住浑身僵硬,汗湿长袍。

    观者尚且如此,身处火海之内,燕郅的状况更不用提。

    祭出符篆,被麒麟烧没。

    使出法宝,被凤火融化。

    张口欲言,直接被一翅膀扇飞,中途更要挨一爪子。

    法阵被麒麟火凤压制,发挥不出丁点威力。燕郅只能拼命催动法力,勉强保住气海。

    如果天道能再给燕郅一个机会,他必会对抱臂旁观的李尊者敬而远之,打死不敢靠近半步,更不敢算计一分!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燕郅趴在地上,须发都染上火星,狼狈不堪。

    李攸终于出声:“行了,别闹出人命。”

    声音穿过火光,听在耳中,多少有些模糊。燕郅却是如闻天籁,精神为止一震。

    命能保住了?

    “尊者,这小子不安好心,不如……”

    “我受邀观礼,总不能坏了白云山的规矩。”

    麒麟火凤停顿两秒,终没违背李攸的意思。

    燕郅捡回一条命,被白云山弟子抬下场时,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在漆黑的脸上留下鲜明痕迹。

    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已大彻大悟。

    大位算什么?

    命才最重要!

    回国之后,立即交出皇子印,关闭府门,静心苦修。

    争-权-夺-利?

    打死他也不干了!

    火光散去,没等众修士松口气,演武场中陡然传出声音:“李某不才,闻听五国多有高才,有意切磋一下,还请赏脸。”

    宗门修士:“……”

    这是没打过瘾,还要继续?

    五国使者:“……”

    不提惹事的燕人,憋闷的齐人,余下三国使者皆是愁眉不展。他们只想安静的来,安静的走,安静的做个美男子,需要这样吗?

    巫界

    光幕前,巫帝眸凝寒光,看着光辉中景象,尤其是景元尊者手中那柄短剑,神情很是不善。